17.直接给我绑回来

手稿?还真在。

陈先生跑去取了来,珍而重之地摆放在桌上,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小姐仔细些……说不定对方会来索还的。”

柳闻蝉没有理会,三下两下撕开了包裹的草纸,两叠手稿顿时散作一堆,心疼得陈先生嘶嘶吸气不止。

但终究并没有损坏。陈先生只得咽下了喉咙里的哀嚎,眼巴巴看着这位不知轻重的大小姐把那些手稿一张一张拈起来,摆开,甚至伸出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去描摹。

这,有些过了吧?这手稿的价值在于它的内容,虽然字也的确写得很好……所以大小姐其实看不懂这些高深晦涩的内容对吧?

陈先生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然后硬着头皮上前按住了手稿,赔笑道:“这一笔小楷的确写得不错,颇有当年遥清公子的神韵。只可惜勾折撇捺之间锋锐太过,实在不适合姑娘家效仿。大小姐若喜欢,咱们书局中也有人能仿‘遥清体’……”

“这不是仿遥清体的字,”柳闻蝉道,“这就是沈遥清本人写的。”

陈先生愣了愣,放下手,慢慢地直起了腰。

良久,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手稿送过来的时候,遥清公子已经辞世四个多月了。”

“也许,是遗作。”柳闻蝉沉吟。

之后慢慢地抬起头来,问:“他究竟怎么死的?世人都说是病死,可他的病应当还到不了那个地步。”

陈先生眼睛仍旧盯着手稿,并未意识到话题转得有些突兀,随口就答道:“当然不是病死的。否则沈家早该没落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满门荣宠、位高权重。”

他一边说话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把手稿收拾起来,自以为事情办得很巧妙,一抬头却看到柳闻蝉冷冷地盯着他,眼中竟似有凶光外露。

一个女孩子,那么凶干什么?

偏他拿着人家的工钱不能不低头,只得又咧开嘴赔笑:“大小姐,这手稿真没什么好看的,全是灰!您要看,我替您去拿一本咱们印的来,您也顺便看看咱们的纸墨版面……”

柳闻蝉摇头,仍盯着他:“所以到底是怎么死的?”

“啊?”陈先生愣了一下,费力地想了想才知道她仍未放下先前的话题,顿时又觉得有些头疼。

所以说小姑娘就是只会异想天开啊!南柯公子和沈遥清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若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当天下那么多文人雅士书呆学究都是死的吗!

“大小姐,”他叹了口气,无奈:“遥清公子是替公主殿下挡刀而死的,十分突然,所以不会有什么遗作传下来!再说若真有遗作,公主和沈家都会如获至宝,怎会让它流落到民间、用别人的名字流芳百世!咱们要找人只有一条路,就是从那个小厮身上下手!”

柳闻蝉想了很久,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挡刀而死是真的?什么时候?”

陈先生彻底歇了跟她讲道理的心,自暴自弃地坐了下来,有问必答:“二十一年六月,初七或者初八……就是京都解围之后的第二或者第三天,西凉的细作在宫中负隅顽抗,差一点砍伤了公主殿下,遥清公子以身挡刀受了重伤,没等太医赶到就去了。”

“后来沈家就升官发财了?”柳闻蝉再问。

陈先生摇头叹气:“世人只看到沈家升官发财,又怎知公主殿下心里苦?不管给沈家多少补偿,遥清公子都不会回来了……所以时至今日朝中仍旧无人敢再提公主的婚事,陛下和娘娘心里又不知该怎么着急呐!”

“所以我一定要见到那个小厮。”柳闻蝉道,“你去叫人盯住至洁书局门口,见到人直接给我绑回来!”

“诶?”陈先生愣了。

他已经放弃拯救这个话题了,大小姐怎么自己又把它绕回来了?女孩子的思路真是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她能记得正事就好。不就是绑个人嘛,大小姐可是连相府都敢告的人,难道还怕跟至洁书局撕破脸?

……

于是两天之后,一个瘦巴巴不起眼的小厮在至洁书局门口被人捂住嘴,像拎兔子似的提进了对门那座小院里。

喊冤?咒骂?都无妨。柳闻蝉不怕人说她是恶霸。

对方猜到了她的身份,本来还要骂得更难听些,但柳闻蝉没给他机会,开口便说道:“我不杀你。你替我带个口信给你主子,就说三日后我在得月楼等他。他若不来,酱香鸡爪我就一个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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