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命中无子

陶李村。

正值夜半,忽然之间电闪雷鸣,半山腰的那间茅草屋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她爹,她爹你快来,看看瑶儿,她又烧起来了。”

在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后,黑暗中,破旧的油纸窗户里忽然透出微弱的火光。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还是下山去找李郎中看看吧!”

桌上放着的油盏灯,灯油已经见了底,火光下,妇人满脸焦急地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白白胖胖的像是年画上的童子,和抱着她的妇人那菜黄枯瘦的脸有着明显差异。

因为发热,她脸颊红扑扑的,嘴里还隐约嘀咕着什么。

“你去拿衣裳把瑶儿裹好。”

那汉子说着,匆忙转身去柜子里翻出了十几枚铜板,临出门前把墙上仅有的那件蓑衣拿下来,披在了妻子身上。

黑灯瞎火的,夫妻俩冒着风雨,脚步极快下了山。

“李郎中!李郎中您开开门!”

村头的青砖瓦房前,唤声引来了村里一阵犬吠,睡得正香的李郎中也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啊!”

李郎中迷迷糊糊的撑着油纸伞去打开了门。

“李郎中,您快给瑶儿看看吧!这都烧了一天了。”

妇人话里带着哽咽,让李郎中瞬间梦醒了大半,急忙侧过身子将人让了进来。

点上油灯,李郎中让妇人把孩子放在床榻上。

浑身被雨打湿的汉子拿着蓑衣没敢进屋,站在门外廊檐下焦急的探着头往里看。

在查看过后,李郎中沉下脸,语气满是责怪:“你们怎么才把孩子送来?都烧成这样了,就算是送到县城的回春堂怕也是救不回来了!”

一听这话,那妇人瞬间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李郎中,李郎中求求您,您救救瑶儿吧,她还这么小。”

李郎中看着妇人叹了口气,转身去把门外跪下的汉子扶了起来:“能救老夫自然会救,可这已经回天乏术了,你们还是带回去好生养养,听天由命吧!”

听着郎中的话,夫妻俩就算再难过,也只能万不得已抱着孩子往回走。

*

第二天一早,河边洗衣的妇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陶大年家捡来的孩子没了?”

“我也听见了,昨儿大半夜的,下那么大雨我都听见大年家的那哭声呢。”

“真是造孽,这可不就是绝后的命?”

“哎,你这嘴,当着大年家的面可别这么说。”

陶大年是陶李村的猎户,和妻子常年住在山上,要说起来陶大年也是可怜。

他爹陶福生是陶李村数一数二的富庶人家,可陶大年的娘死得早,陶福生娶了个后娘回来,后娘又生了三儿一女四个孩子,家里哪还有陶大年的份呐。

有后娘就有后爹,陶家有钱,可陶大年却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过得比陶家的长工还不如。

好不容易混了个温饱长大成人,却被后娘逼得主动分了家。

好在陶大年自己勤快好学,跟村里的老猎户学会了打猎谋生,后来又娶了猎户的女儿,原以为日子会和和满满越来越好,可他却倒霉得像是注定了命中无子一样,媳妇前前后后怀了三胎,却一次都没留住。

最后夫妻俩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到处求神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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