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山黑户谁怕谁(2)

玖卿的母亲不过是顺安郡王玩乐民间时候的一时兴起。可怜她的母亲以为对方是良人,一心相许,并坚信那个曾与她花前月下为她颂诗的良人终会归来。

她六个月身孕的时候,珠胎暗结的事终于瞒不住,被家里赶了出来,后经昔日的姐妹照拂住在一处偏院。虽说是个住处,但是却年久失修,四壁凋零,玖卿和哥哥便是在那里出生的。

他们的母亲日复一日的等待她的良人,最后郁郁而终。

母亲去世后,玖卿和哥哥相依为命,在街上讨过饭,也和野狗抢过食,靠着蒙骗的功夫熬到成年。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和哥哥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尉离新任国主突然撕毁了百年的盟约,开始攻打顺安郡。

说起来,尉离国主撕毁盟约也算是事出有因,两国缔结盟约的时候曾有一条是彼此送来质子相互制约,但是顺安王暴戾乖张,看着尉离日渐强大心中不爽,便拿质子出气。将四岁的质子套上拳头粗的铁链,关在狗笼子里,如此过了数年。

那个质子玖卿和哥哥是见过的,就关在距离偏院南侧不远的一个院子里。

玖卿曾趁着黑夜,从角落的狗洞爬过去,好奇的打开过黑布,里面是一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小男孩,被关在方方正正的笼子里。看到她,吓得缩到角落里,月光照在掀开一半的笼子上,发出冷冽的光,映着那光,玖卿看到男孩是异瞳,左边的眼睛是蓝色的。

后来她才知道,尉离新任的国主,便是这位质子。他本应华服锦衣,但却因为异瞳被尉离送到顺安为质。在这里每日受着非人的待遇,被当做畜生一样圈养着。老国主薨逝,他被自己的表哥秘密截回尉离,在其拥立下继承了王位。继位第三个月,他便下令攻打顺安郡,破坏了两国维持了百年的和平盟约。

顺安郡王多疑自负且乖戾成性,可能是遭了报应,王子们不是夭折就是病逝,他执意带着最后两个王子上了战场。顺安郡安逸太久,军队不堪一击,三人最后都死在了战场上。

国将不国大厦将倾,眼见国家濒危,左相在此刻起了歹心。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皇室丑闻,想起了那个他不知名字的王子。于是,玖卿的哥哥被左相拥立为王,甚至来不及举办登基大典,便被推搡着上了战场稳定军心。

新王继位,加上左相一番先王阵前托孤的慷慨陈词,犹如一道鸡血,让将士们拼命一搏,带着仇恨与怒气,一度大杀四方,屠戮尉离边境三城。

带着血腥的凯旋之音也仅是昙花一现,对于顺安军来说,长途跋涉加上连日拼杀,早已是强弩之末。

几日后,尉离军奇迹般的出现在顺安王城之下。与此同时,顺安新王,在继位的第二十三日,被敌军斩首于距王城千里之外的涂生台上。

玖卿仍记得那日她被推搡着上了皇城,尉离的将领晏温就站在城门下。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端详这位断送了哥哥性命的将领,就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个猝不及防。

她刚踏上城墙,就见左相已经被吊死在城墙之上,面目狰狞似仍有不甘。顺安将士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前线下来的,盔甲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从那些斑驳的血迹上就能够想到战场是多么的惨烈。

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哥哥走后她再没有见过他,如今想起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他身穿鎏金明光甲,头戴凤翅兜鍪,笑着对她说,“等哥哥回来。”

此刻哥哥手持长枪,拼杀于战前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听宫里的人说,哥哥在王军将败的时候,突然捡起了落地的王旗,顺安王旗是鲜艳的大红色,他将王旗披在身上瞬间成为了敌军的靶子,最终重伤被俘。

宫人在讲到这的时候感慨,“他可真傻啊,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王上,这么拼命为了谁。”

出神间,那些将士已无比虔诚的向她行了大礼。这是她此生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受了公主的礼,却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对她行礼,便是求她去死。

守城的将领说,她的哥哥三屠尉离边城,尉离王军定不会善罢甘休,左相已经伏法,希望公主就义。

玖卿只觉得可笑,问:“我死了,你们便可无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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