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是活人可以听的吗

老实说,纪伯宰是明意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不光在皮相,更在他的元力,醇厚丰沛,深不见底,是个元力者都会向往。

这样的人如果是个好人,那自然是天下太平。

但若不是呢?

背后的颤栗一层层冒出来,她脸上却是笑得愈发明艳:“奴是在想,大人这般的神仙人物,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

女儿家就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轻笑,抚着她的腰身,懒洋洋地道:“自是你这样的。”

呸,对谁都这么说。

侧头翻了个白眼,她扭回首笑吟吟地道:“奴真是荣幸万分。”

“纪大人!”下头突然过来一位妇人,执着酒盏,犹豫地喊了他一声,又皱眉看向明意。

纪伯宰抬头,神情稍淡:“何事指教?”

“只是许久未曾向大人问安,又在此处遇见,想来看看。”妇人有些委屈,“恭喜大人又得佳人。”

这妇人满头珠翠,一看就身份不低,怎么也与他有过一段似的?

明意目瞪口呆,纪伯宰却显得很冷淡:“多谢周夫人。”

周夫人眼眶微红,但四周到底人多,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将杯中酒饮尽,再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就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纪伯宰扭头,就看见身边这人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好笑地问。

明意嘿嘿笑了两声,双手合十:“大人一向风评极好,想来是对旧人都厚待。”

比如会给她们找个富贵人家,又比如会多给些钱财宅子什么的。要是离开他之后都能像刚刚那位妇人那样珠光宝气,那他这点风流性子倒也可以原谅。

她眼里流出了向往。

纪伯宰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度没跟她计较,她倒还惦记着要成旧人。

这些日子的情意绵绵,竟都是装的不成?

向来只有他把别人玩得团团转,这小东西居然还企图玩弄他。

痴心妄想。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他挂上温柔的笑意,替她夹了一筷子菜:“意儿这般娇媚动人,如何会成为旧人,莫不是最近恩宠薄了,你疑我变心?”

他在恩宠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明意耳根一热,嘴角抽了抽:“大人谦虚了。”

他腰好腿好身体好,最近几日如狼似虎的,就差没把她生吞了,薄个鬼。

“那就是我近来心情不好,让意儿担惊受怕了。”他叹息,长睫垂下,落下一片阴影,“是我的过失。”

明意莫名打了个寒战。

眼前这人挺温柔的,看着也赏心悦目,甚至比先前对她的态度都要好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点害怕。

“大人乃人中龙凤,怎可与奴说这些。”连忙偎在他怀里,给他倒酒。

纪伯宰低眸看她:“意儿不怪我?”

她有那个胆子么。

明意勉强笑道:“奴从未怪过大人。”

“你真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子。”他欣然一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席上女眷目露艳羡地看过来,一边打量她的衣裙首饰,一边低低私语。

于是不久之后,主城里就开始时兴筠雾色百褶裙,以及各种纪伯宰钟意套装,那都是后话。

眼下明意很忐忑,不止在王府纪伯宰如此,回去别院,他也比往常更加亲昵,甚至还主动带她去书房。

明意连连摇头:“奴走不动了。”

“无妨。”他伸手一捞,“大人抱你过去。”

“……”

他胸膛结实,手臂也有力,轻松地抱起她,穿庭过廊呼吸都没有加重,但明意靠着他,只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煎炸煮烤各种死法。

她还有没有办法抢救一下?

“大人。”不休从外头进来,瞥见她,有些意外地闭了嘴。

纪伯宰却道:“无妨,说吧。”

“半个时辰前,东街药铺的火被扑灭了,掌柜并着几个抓药伙计,都没能出来。”

明意耳朵动了动。

这种民间事怎么也要特意来给他汇报?

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她挣扎了一下:“大人,奴想去更衣。”

纪伯宰按着她,当没听见似的继续道:“司判那边派人过去了?”

“郑迢动手快,司判那边尚未查到药铺这边来。”

明意:“……”

她好像听懂了点什么。

欲哭无泪,她瑟瑟发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活人该听的东西。

哪知,纪伯宰竟是拉下了她的手,继续道:“派人盯着点司判府。”

“是。”

不休关门出去了,留下明意躺在纪伯宰怀里,抖得像个小鹌鹑。

“你怕什么?”他抚了抚她的侧脸,“大人是信任你,才带你议事。”

明意面白如纸,嘴唇抖啊抖:“多谢大人。”

谢谢您十八辈祖宗,带她听这杀人放火的勾当。

指腹轻轻抚过她发颤的嘴角,纪伯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要做这些事?”

不,她不好奇!

明意惊恐地摇头,这人却跟瞎了似的嗯了一声:“既然你好奇,那我就与你说一说。”

说个屁,她不想听!

眉毛皱成了毛毛虫,她想挣扎,却被他按着后颈压在了腿上。

“从前有个家族,钟鸣鼎食,他们收养了很多奴隶场里的孤儿,教他们习武,还给他们饭吃恩重如山,谁料,那家的大女儿却被几个医官陷害成了不忠不贞之人。”

“在一个孤儿生辰这日,家族被抄,满门流放,那温柔娴静的大女儿就死在孤儿眼前。”

他慢悠悠地说着,捏了捏她的耳垂:“你说,被他们养大的孤儿,该不该为他们报仇?”

明意怔了怔,心里微动。

原来他经历了这些?

若换做是她,这仇也是要报的,不过在人家大司眼皮子底下杀人,也委实大胆了些。

身子没颤了,她仰头看他,目光里还有些同情:“大人……无父无母?”

纪伯宰可怜兮兮地垂眼:“我生下来就在奴隶场。”

奴隶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监工日日鞭打,还要做很多重活。

明意有些愧疚。

要不是她,他也不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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