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夜鱼龙舞

明意却没有一股脑地说完,只那么有意无意地提起几句,就笑着将话转去了别处。

她依偎在他膝上的模样实在乖巧,乖巧得纪伯宰止不住地怜悯她。

宫中的舞姬可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好角色,她们大多是贫民和奴隶出身,因着有几分姿色而入宫学舞,作为大司给臣子的奖赏,放在各大宴会上供人随意挑选,除了有宴会,其余的时候多半是粗衣淡食。

他这小金丝雀先前肯定没少吃苦。

那她这么爱财,也就能理解了,穷怕了而已。

轻叹一声,他摸了摸她的发尾:“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明意抬头,黑眸瞪得溜圆,看了看自己还没抱热的金箱子,又看了看他,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大人,您得去雇个账房。”

“嗯?”纪伯宰眉梢微动,“做什么用?”

“管一管您府上这开销。”她坐直身子,认真地道,“您出手阔绰,奴自是欢喜,但您也是要立门户的,总这般花钱如流水可不行。”

纪伯宰挑眉,接着就有点骄傲了,明意这么贪财的性子,居然会说这样的话,那便是将他放心上了。

不愧是他,不管什么样的女子,最后都会为他倾心。

轻啧一声,他捏了捏她的鼻尖:“那就雇你吧,大人这身家,以后就交给你管。”

她眼露惊喜,万分崇拜而向往地看着他:“真的么?”

“回去就让荀嬷嬷把库房钥匙给你。”

“大人待奴真是太好了。”她捏了绢帕按了按眼角,“奴这是积了什么福,竟得了大人青睐。”

说着,万分娇羞地依进他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手心。

这是允他了。

纪伯宰轻笑,拇指暧昧地抹了抹她的嘴角,调转车头就回了府。

月亮正圆,今天晚上是个好时候。

女人么,哄着骗着大多都是为那片刻欢愉,他下的本儿够厚,自然也想看看她值不值。

明意是个会来事的,特意在院子里准备了一番,洒扫屋子不说,还挂上了红帷帐,他进去的时候,她着一身碧玉轻纱,雾一样的衣裙缭绕上下,露出线条纤柔的腰,和玉一般的脖颈。

“闻说大人海量,奴特备酒助兴。”她红唇一低,叼着酒杯凑到他面前。

她那小脸儿在烛光里实在好看,红唇饱满,抿得杯沿儿紧紧的,叫他忍不住就低头凑了过去。

喝干杯中酒,连佳人唇畔的残酒也没放过。

阅女无数,纪伯宰头一回尝着这么甜的小美人儿,嘴里沁着蜜似的,肌肤细腻光滑,身子偏还娇柔敏感,在他怀里轻轻颤着,一碰就缩。

他将人抱起来,拥进锦被里。

酒香混着美人香,盈满了整个帷帐,到后来他也分不清是人让他上头,还是酒让他上头。

星穹斗转,莺儿声催到了天大亮。

明意虽是干净人,手段倒是极多,纪伯宰许久没有这般餍足,头一回过了夜还将人揽着。

醒来的时候,佳人双颊嫣红,紧紧地偎在他怀里,将他的心口填了个严严实实。

他低头看着,突然就不太想起身。

“大人。”奈何荀嬷嬷在外头喊,“恭王府的兽车到了。”

怀里的人被惊醒,睁开湿漉漉的双眼,无措地看向他。

纪伯宰温和了眉目,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去一趟就回来陪你。”

她娇恼地嘟嘴,扯过锦被盖过了头。

他莞尔,隔着被子在她头上落下一吻,而后就翻身更衣,大步跨出了门。

约是餍足心情好,纪伯宰容色比往日更盛,一进门就招得众人打趣:“这是得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叫纪大人开心成这样。”

“你是没瞧见,昨日伯宰驾车带那美人儿,那可真是倾城颜色。”

“倾城颜色?难道伯宰要就此收心?”

座上都是些内院贵亲,平日里厮混惯了的纨绔子弟,纪伯宰也不与他们拿乔,在席面上坐下就顺手揽过旁边的侍酒佳人,轻笑:“尝口新鲜的罢了。”

恭王齐㺬捻杯摇首:“都是要做司祭的人了,还这么胡闹可不行。”

他是说笑的语气,堂上众人却是都停了杯,言笑忍不住倾身问:“定下来了?”

“大司已经落了手令,只差司内衙门过流程了。”齐㺬朝纪伯宰举杯,“这一顿,便算我替你庆祝的。”

“一上来就做司祭,伯宰前途无量。”众人也纷纷举杯。

司祭面儿上是管内院祭祀的,实则谁都清楚,在这个位置上的都是大司最宠幸的人,内可插手宗亲事务,外可指点城池修建,地位比一些没实权的亲王还高。

还没到明年的六城大会,大司就给了他这样的封赏,足以表明器重。

纪伯宰拿起酒回敬众人,不知为何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大司祭的官服极其华丽,飞金穿银,绣虎带蛇,若是他穿上,家里那小东西定会张大了嘴。

先前宴上言笑那区区三等官服都让她趋之若鹜,更别提这一等的华服。

嘴角勾了勾,他将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侍酒连忙殷切地替他斟满,又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大人海量。”

纪伯宰拉着她就坐在了自己腿上,低眼一打量,姿色自是比明意差远了,不过胜在年纪小,腰身还算纤细。

于是他就将人揽着,继续与友人谈笑。

“说来这大祭司的位置,原是邱老头的儿子要争的,也不知怎的,自从上回宴上出事,邱家就门户紧闭,邱老头连朝会都称病不去。”舒仲林摇着文扇道,“说吓着了吧,也不至于,他平时胆子多大啊,那几个被害的老臣离他又远。”

提起这事,言笑也好奇:“凶手还没抓着?”

“没呢,听说拷问了好几个舞姬,还打死了三四个,都没问出什么来。”

舒仲林说着就朝纪伯宰努嘴,“也亏得有你护着,不然你家那小美人儿,定也是要挨一顿毒打的。”

“怎么?”纪伯宰没听明白,“跳个舞就要挨打?”

“自不是跳舞的过错,而是那一批舞姬里头,好几个是苑县出来的,司判将苑县的舞姬都归为了有动机之人,都要严刑拷打。”舒仲林道,“你那小美人儿也是苑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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