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桃的目光却黏在她怀里的书上，“站住，你这书是谁给的？”
商妍挑了挑眉。她早就觉得白月桃对薄启之的态度不对劲，又是要欺负他，又是看不得他护别人，现在更是精心打扮来找他。
她眼波微转，轻笑道：“这还用说？”她朝薄家努努嘴。
白月桃验证了心中猜想，面色更加难看，咬着唇道：“你胡说，他连笔记都不肯借给别人，不可能把书给你。”
商妍却只是微笑看着她，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
这眼神太像薄启之。
白月桃的唇咬得泛白，她忽然觉得自己妆扮漂亮来跟他道歉，是个极为愚蠢的行为。
她忽然开口：“你那天为什么要帮他？”
“那你又为什么要欺负他？他可不是会招惹是非的人。”商妍反问。
白月桃抿了抿唇，道：“他从小没爹，家里又穷，却偏偏一副清高的样子，对谁都爱答不理。我主动跟他示好，找他借笔记，他还要拿乔拒绝我。他凭什么？”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似乎自己都被自己说服了。
商妍听笑了，眉眼却愈来愈冷冽，“你既然瞧不上他，为什么要主动示好？何况，你主动示好了，旁人就必须要接受吗？你不过是自以为高人一等，觉得自己对他青眼有加是一种施恩，希望他对你感恩戴德，以满足你的虚荣心罢了。”
她的笑意也愈发讥诮。
这讥诮也神似薄启之。
白月桃最恨的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被洞悉所有的弱者，所做的一切都可笑又难堪。
她捏紧了拳头，骨节绷得发白，脸上的肌肉却抖动着，努力露出讥诮来，“商妍，你不也一样吗？你帮他，不也是为了帮扶弱者的虚荣心吗？”
商妍：？
大佬能是弱者？
她叹了口气，真是鸡同鸭讲。白月桃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了人类的参差。
白月桃见她沉默，却以为自己说中了，冷笑一声，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商妍：……自信真好。
背后响起薄启之清淡的嗓音。
“有的人喜欢推己及人，在臆想中把别人的思想层次拉低到和自己相同的水平，从而获得心理平衡和安慰。”
商妍微微一僵，又被他听去了？
薄启之低笑一声，“你们在我家门口说话，想不听见都难。”
商妍回头，冲他无奈笑笑，“我现在理解白月桃的心情了，总是被人说出内心所想，很容易产生无所遁形的不安感。”
薄启之无辜歪头，善解人意道：“那下次我可以不说出来。”
他目送商妍离开。
薄启之想，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类。
商妍回到家中，还没进门，便听见了堂屋热闹的谈话。
“大哥大嫂，这点心意你们收下吧，我保证接回妍妍后，一定好好儿对她。”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商妍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是陆延平。
离婚那天他总在无能狂怒，和现在谦卑柔和的语气大相径庭。
随即响起的是商瑞和李梅的声音：“嗨，妹夫出手这么大方，我们自然相信你对她的心。”
商妍拧紧了眉，这是又要卖了她？
她静悄悄地回房放下书，转头去了村委会。
李梅和商瑞正在点钱，陆延平拿着买卖契约，正准备签字。
堂屋门倏地大开，几个村委会委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这儿买卖人口，做违法交易！”
三人大惊失色，各自手忙脚乱了一阵，李梅把钱藏在了身后，陆延平则把契约一口吞到了肚子里。
李梅强笑道：“什么买卖人口，没有的事儿。”
“藏的什么，拿出来！”领头委员猛地一拍桌子。
李梅抖抖索索地把钱放在了桌上。
陆延平赶紧解释：“是我欠了商家的钱，来还债的。”
李梅和商瑞连连附和，点头如捣蒜。
领头委员狐疑地瞥了陆延平一眼，他几乎可以肯定，被吞下去的纸团就是买卖契约。可是现在没有证据，双方又一口咬定是欠债还钱，他们村委会也不好插手。
村委会的人走了以后，商妍才姗姗来迟。
陆延平一见她，马上换了笑脸，凑上前道：“妍妍，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商妍冷着脸提醒。
“那是因为误会做出的错误决定，做不得数。”陆延平忍不住带了点儿埋怨，“你说你，没和王冲有那事儿，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你要说了，咱也不能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