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有多胆怯

沅舒被他拉回思绪,她浅淡的笑了一下,“都过去了。”

她云淡风轻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起来像是释怀。

但是打死傅粤他都不信,经过那几年的事,她真的不怨不恨。

毕竟,对于她消失的七年他其实是有所耳闻的。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在地狱里走了一圈回来,怎么可能没点怨恨?

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目前的关系,曾经的朋友还是曾经的仇人?

最终他只很轻甚至带着小心的问她,“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他不奢求太多了,只想偶尔见一面,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跟她说几句话就够了。

沅舒始终是带着浅笑的,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浅笑。

她沉吟片刻,像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傅粤手指搭在膝盖上,脸上不动声色,看起来不像在意回答的样子,只无人察觉的后背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

“不了吧。”她这样说。

像是拒绝一个街口来要微信号的陌生人。

可是他们青梅竹马十数年,各自陪伴走了前半生。

傅粤扭过头背对她,极快的炸了两下眼睛,尽快收敛好里面破碎又浓烈的所有情绪。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尊重你的意愿。”

他不敢逼迫她做任何事了,他也再不想那样了。

有些教训,一次足以记终生。

“少陪,我去下卫生间。”

她说着,站起身离开,那个方向却不是卫生间的方向,她只是不想跟傅粤待在一起。

男人颔首,一切明悟,只并不点破。

他坐在原处,像是她还没走的样子,酒过三杯,眼带迷离的笑了下,里面苦色更浓。

“阿舒,你就一辈子不要原谅我。”

然后记得他一辈子,即使是不好的印象,那也比在时间的洪流中被忘记好。

“沅舒呢?”

宴会的主人公商陆在他面前停下,开门见山的问话,只从声音就可知是有多不待见面前的人。

“你就没点什么要问的吗?”傅粤懒散的靠在沙发上。

商陆既然已经知道七年前的事,那他就没什么想问他的吗?

商陆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一听傅粤的口吻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是傅粤认为他此时已经知道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冷冷的由上而下的睥睨着他。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往日的傅粤但凡仔细点都能察觉出商陆在炸他的话,但是此时的傅粤不是往日的傅粤。

他低笑一声,里面有很多无可奈何,自嘲和那么些无力与深切的懊悔。

“她为了你真的可以不要命,五年甚至于毁了一辈子,她为你心甘情愿,商陆,你何德何能?”

商陆意识到,有些他一直规避的问题已经浮出水面,那是他承担不起的代价。

可是他想知道,他想知道他的沅舒当年为什么走,又去了哪里。

要不然他一辈子辗转难安。

“她在那个地方受委屈了,我知道,但我没办法。”

傅粤骤然抬眼,那目光又凶又沉,“你知道?”

他以为商陆一直不知道,所以才能做到这么多年无动于衷。

“她在……”

“傅粤!”

剩下的话他尚未出口就被沅舒又急又冷的声音压制住。

她是不喜欢跟傅粤在一块待着,哪成想就这么一会他们两个就碰到一起了。

傅粤是当年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她万分惧怕他会跟商陆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或许,她就不该回来,不该醉酒,不该拨通那个电话。

沅舒自认镇定正常的走过去,“我这几年到处溜达,过的很好,不必傅总挂念了。”

傅粤倏忽间微醺的酒醒了大半,反应过来商陆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来一回不过是炸他的话罢了。

他本来就不着沅舒待见,这回怕是更让她讨厌了,顿时懊恼不已。

沅舒捏住商陆袖口一角,像是做错了事,但硬是假装没被发现,却又暗搓搓去讨好别人一样。

她对傅粤一个警告的眼神,声线一如往常。

“少陪。”

她拉着商陆往前走,商陆就随她的意。

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他总归有自己的办法去知道。

两人上了阁楼,里面安静的很。

布置是虞夫人喜欢的格调,古旧华丽却沉闷的欧式宫廷风。

浓郁的蓝色与暗红相接,严谨刻板到一丝不苟。

是虞夫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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