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过半,四人从餐馆里出来,来接易恒的车已经停在了路口。
沿街的行道树裹着星星灯,一点一点的暖光里,赫曦站在树下,看着那道身影慢慢地将车门合上。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易恒透过玻璃,看向那个依旧站在广玉兰树下人。
榆园深秋,那个拖着行李箱从他面前走过的女孩,在这一刻,仿佛穿过了光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易总,我们直接回酒店吗?”秘书问道。
“今晚就回津市吧。”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婚戒,易恒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渐渐融入夜色之中,赫曦转身朝落白走去。
有些人注定要成为过去,直至最终都消逝在记忆之中。
落白先送了林芷回栖林酒店,下车之后,车内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应该算是在明确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之后,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副驾驶座上,赫曦抬眸去看林落白,他的目光却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向前处。
总感觉,应该说点什么,又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
“落白。”
“嗯?”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她,问道,“怎么了?”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她对林落白的感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到了这样的程度,明明只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她竟然开始莫名其妙地患得患失起来。
“赫曦,没有对我说真话的是你。”
见她一脸懵然,落白将视线移向车窗外,声音有些缥缈幽远,“如果当时易恒没有出现在那里,也许我就相信了。”
易恒?
他好像当时确实是站在餐馆门口和柠书在通电话,可这和这件事情能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境,也能理解你的冲动。”
说这话的时候,落白看着她,脸上的无奈之色十分明显。
所以,当她想去亲他的时候,他拒绝了,却又在面对着易恒的时候,非要去牵她的手。落白这是在以为,她是一时冲动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他怎么会理智得这么可怕!
“如果不想调到津市,我出面去跟李延生说。”
“谁说我不想去津市了,你不要自作主张。”
汽车终于驶出栖林酒店的停车场,往赫曦家里开去。
车来人往,一路无话,到家门口的时候,落白放她下车。
晚上,赫曦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他发来的短信。
“有要我帮你带到津市的行李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回复,“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我们很快就可以在津市见面,吃完早饭我直接回去了。”
“那好吧。”
落白没有再回信息过来,赫曦删删减减编辑了许久,才又发了一条过去。
她讨厌模棱两可,更讨厌糊里糊涂。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然后,就开始进入了漫长的等待,这让她越发地坐立难安。
“同事。”
一看回复,赫曦无语到极致,快烦死了,他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他以为,她是随随便便就答应要和他在一起的吗!
赫曦办完离职交接手续,已经是一周以后。期间林落白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恢复到最简单的同事关系。
周一到总所报道,人事在大办公室给她安排了一个座位。
原先坐在这个位子的人在上周五离职了,工位就顺理成章的由她接替了。
午休结束的时候她去茶水间打水,路过林落白的办公室时,看到沿走廊这一侧的百叶窗全都落下来了,门更是紧闭着。
他是不是出差去了?
“林经理。”
她正发呆的时候,听见意岚叫她。
“欢迎成为同事。”
赫曦回了她一个微笑,顺便问了她林落白的去处。
其实看到意岚出现在公司里她还是挺意外的,毕竟林落白如果出差的话,她理应也是跟着去的。
“林老师这两天,住院了。”
游春江的时候明明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
“他怎么了?”赫曦焦心道。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这种时节他经常往医院跑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经常往医院跑?”
“就是对花粉过敏,我们都见怪不怪了。”意岚不以为意地说道。
“就这样,他上周末还跑临州去,还……”
满满的槽点,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赫曦姐,你入职手续都办好了吗,要不要我去人事部打下招呼?”
“差不多了,谢谢啊。”
下午,赫曦填了几张入职需要的资料,拿到人事部的时候,就在人事部门口碰见林落白了。
“你回来了。”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赫曦看他手上还拿着几盒药,关心道,“你没事吧,意岚说你花粉过敏,在医院住了几天。”
“没什么大碍。”他看着她,“人事安排你在哪个部门?”
“三部。”
他看了看她手上的登记表,“你忙完以后,来趟我办公室。”
赫曦交完表格,就去敲林落白办公室门了。
“请进。”
这办公室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进来的时候林落白正坐在茶桌前,端着一杯水正准备吃药。
赫曦在他旁边坐下来,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舍不得真钻戒,这下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