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县中,继大富翁赵渔眠死讯之后一月,短短一天之内爆发数起事件。
又是林家强娶赵家大小姐不成,联合县令要抓捕赵大小姐,就在大家为赵家的不幸哀叹时,傍晚时分,就有人看见县令被摘了乌纱帽,关进了囚车!
“嘿你们可没看见,那李老狗不断喊冤,结果被狠狠揍了一顿!”
“哎哟喂,可惜了可惜了,李家那帮混球占老子的田,活该!”
“明天还要游街呢,走,砸他去。”
“多亏了摄政王走访到咱们青峰县,帮了赵小姐啊。”
这些都是平头老百姓们关心的事情,而某些自以为有些门路的人,却说着不一样的传闻——
赵小姐联合胡四爷,找了县主簿勾搭县令小妾的证据,威胁主簿交出县令这些年来干的肮脏事儿的证据。
赵大小姐拿到证据后,不仅借摄政王的手扳倒了县令,还反咬县主簿,把县衙的里班子全给干掉了!
借着这个事件,平时声名不显的赵月霜站在了青峰县众人面前。
“小姐您没听见,那些人故意散播这些事儿,把您说得可难听了。”碧云在外面听了几耳朵,气冲冲地跑回来告状。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奋发图强,现在变得老厉害了。
赵月霜不以为然,“尽管说去吧,难道我还能把人家的嘴缝上?”
而且那些人说得也是事实啊。
她把手里的账簿卷起来,敲了敲额角,回忆这段时日的生意,眉头再次拧起来。
这时候管家来报,“大小姐,三位管事都来了。”
赵月霜点头,“请三位去父亲书房,我换过衣服就来。”
从东院穿过中庭的花园,去了主院的书房,守在门口的管家替她开了门。
赵月霜一脚踏进去,就陷入了沉重的氛围中。
一中年,两青年围坐在书桌前的小几旁,时隔一个多月,来到书房难免睹物思人。
赵月霜越过他们的视线,平静地来到书桌前,“三位久等了。”
这一句久等,似乎又有别样的意味。
他们都已经收到摄政王的命令,对她都很恭敬,纷纷站起来拱手,“大小姐。”
随后开始自报家门。
为首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上下,头戴浅蓝纶巾,穿一身灰色长袍极为儒雅,“属下九文,蒙大家信任,称属下一声文先生,主管仓库。”
听见他姓九,赵月霜心里就有底了,这位就是和军营那边交接的人。
任霄,字九天,只有那货手底下培养的亲信才冠九姓。不过这名字不会曝光,大多数是用作暗号。
另外两个管事,其中利落豪爽的高大青年唤作辰松,主要就是管行货运输这一块儿;
黑胖些的笑得像憨厚实则精明的青年,名为钱元,主管人事和记账。
三人大概说了些生意近况,赵月霜听完只有一个想法,得亏这些人厉害,不然这些摊子迟早得乱。
听她不是惊叹,而是愁眉苦脸的叹气,三人不禁错愕地对视一眼。
“大小姐?”
赵月霜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安静,然后撑着额头,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忽然接手的赵家生意,比她想象的杂乱而琐碎,甚至比前世还糟糕!
为了供应军需,赵家的主要生意就是南北倒卖杂货,勉强算得上规模的也只有粮食这一块儿,得亏有路子才做得大才没有垮。
任霄闲庭信步走进来的时候,有瞬间的停滞,目光在愁眉紧锁的少女,还有三个不明所以的手下之间逡巡。
这是?
三人见了他连忙站起来,任霄制止他们行礼的动作,来到书桌边。
只见赵月霜忽然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奇怪的符号,写了阵觉得口渴,察觉到手边有人,还以为是碧云,便低声道:
“茶。”
任霄瞥了眼,端上递过去,谁知少女偏头就噘着嘴来喝。
微微压头的力道从茶盏传递到手上,就像是猫尾巴刷过心脏的感觉,让青年不甚自在咽了咽嗓子。
等赵月霜一口喝完,端详片刻纸上的东西,才满意地看向管事——管事们已经完全成了石雕。
“??”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身边一声幽幽的问,“本王喂的茶,味道如何?”
“……”
窗户敞开的书房内,飘飞的春风夹着桃花飞了进来,少女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传开,动听,而且意外的催眠。
任霄侧躺在书房窗边的竹榻上,优雅地打了个哈欠,银冠上落了花瓣美如画卷。
赵月霜在他对面,说着说着看向他,忽然就来气了,“你能不能回你的房间睡?!”
搁这儿美美哒,撩拨谁呢?!
青年掀起浓密的眼睫,“没你说话,睡不香。”
啪!
厚厚的账本被摔地上。
九文三人隔在两人之间,身后是老大,前边儿是靠吃饭的大老板,他们除了沉默还能干什么呢?
赵月霜气了一会儿,又蹲下去把账本儿捡起来,真是的,跟这么个傻缺置什么气?“以上就是我接下来的计划,你们有没有补充的。”
算是主动把尴尬消除了。
目前,她打算把赵家倒卖的生意大砍,只留下粮油两项,另外趁着春蚕要结茧了,另开织布作坊。
九文更像个谋士,只关心这些变动会不会影响军中供需。
三人中,辰松武力值高强负责跑商,能和赵月霜商量的只剩下一个钱元。
胖胖的青年思忖片刻,“大小姐此举甚好,也能省下很多麻烦,只是。”他看向少女,“纺织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利润,咱们这么多人,光靠粮油生意恐怕养不起来。”
在赵月霜的计划中,这并不算是个问题。
“人离不开衣食住行,纺织只是开始,我既然要做可不止于这点蝇头小利。”
三人浑身一震,都微妙的看向她,纺织和粮油是蝇头小利?
赵月霜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三人对视一眼,钱元眼中闪烁着精光,忽然换了个话题。
“大小姐才接手生意或许还不知道,目前的咱们家最大的难关并非改革……”
“我知道。”赵月霜陷在宽大的椅子里,扫了眼三人,看向窗外,“从南三府收购的二十万斤粮食和两千匹原布遇上春汛,全被水浸了,再加上不能按时交货的违约金,亏损了近万两白银。”
赵渔眠夫妻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才南下,谁知却遭遇了不幸。
钱元惊讶于她说这话的平静,“大小姐可知,负责押运这批货物的人是您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