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叛盟宫水牢身死

想当年弥勒佛和无稽老怪本是同门师兄,那时还未踏入江湖,一直在山上师门学艺。

“大师兄,你看我这招如何?”血气方刚的弥勒佛和无稽老怪论剑。

无稽老怪原名陈波,是莫逆山庄的少庄主大师兄。弥勒佛原名史家炎因父辈关系踏入山庄拜师练武,做了庄主的二弟子。

“师妹,今天吃什么?”被问及的少女娇娇笑道。

“大师兄好贪嘴。”后来陈波意外救下了一个妙龄女子,庄主见她无依无靠便收留做三弟子,成为二人的小师妹。

当年正是血气方刚情窦初开的年少儿女,二人皆是对小师妹殷勤热切,明明暗暗比武论剑又一番争取,最终史家炎和小师妹山盟海誓羡煞旁人,大师兄陈波便暗暗退出。

“阿炎,你喜欢我什么?”少女眉眼一弯,像是一轮皎皎弯月,观之可亲。

“月亮。”青年史家炎脱口而出。此时庄主身体日益衰弱卧床不下,少庄主陈波逐渐要担起庄中大任,岂料……

“走水了,走水了!”一场大火将莫逆山庄摧毁大半,陈波红着眼要亲自冲进火场救出自己卧榻的庄主父亲,却被史家炎生生拦住。

“师妹呢?”史家炎沉默不答,大火熄灭后次日陈波和莫逆山庄所有弟子均再也没见过他们。

人人说史家炎背叛师门,和那邪教的妖女一同出走。师门义愤填膺,誓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烧伤不治的老庄主和百年心血的莫逆山庄一同祭天。

“阿炎,你信我,我……不敢见师兄。”或许陈波要懊悔终身,他救下的师妹是万鬼窟的鬼王之女。当年大火真相,莫逆山庄调查余年仍不得所知,可人人都认为和那出身万鬼窟的小师妹脱不了干系。

陈波拒绝继任庄主之位,孤身下山,从此成为江湖上疯癫几十年载的无稽老怪。

“大师兄。”弥勒佛史家炎在心里默念声声,那密布皱纹的脸上竟无端多了两道泪痕,泪入污水,荡了涟漪便消失不见。

对弥勒佛当年的前尘旧事毫无兴趣的白衣,她只是看着眼前的老人冷声说:“我不会继任宫主。”

“我不会继任庄主。”弥勒佛一恍惚,青年陈波斩钉截铁的样子好像和眼前的白衣的声音相重合,“庄主之位择贤担任,若是不愿留在庄内的尽可自行离去。”

“皿门四大派谁都想分这一杯羹,我没有这个胃口。”白衣的神情淡漠,好像她要在这场腥风血雨的夺权之争中置身事外似的。

想到上周那张让她继任宫主之位的信函已经在她掌中碾碎,白衣眸光一沉。

弥勒佛道:“你要走?”他身上铁链的异动让本就脆弱的身躯雪上加霜,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似乎昭示了离去之人的下场。

白衣闻言,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千年寒冰不化的面孔竟然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却是冷到了极点。

她心想道:“六岁在百人杀阵中独自活下来正式成为盟宫杀手的是我,十岁从喜怒无常全盛时期的弥勒佛手下过了三十招出师的是我,十二岁便杀了前皿主,八年在皿主之位上威震四派的也是我,十五年盟宫光阴,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怕是能把一身白衣染得鲜艳通红的还是我。”

“今日盟宫从一个不堪风雨的破庙到能让天下人闻之胆寒心惊的杀手组织,白衣夜行杀人放火过无数个暗夜,哪一个不是我白衣亲手造就的?!如今我只想放下这些,去找自己人生前五年的归所,在这浩大江湖慢慢走上一遭,倒有人不许了?”

白衣轻轻地说道:“我要走,谁敢拦我?”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弥勒佛大笑起来,他虽看不到白衣的笑,却听得出她言语中的讽刺。

当年创办盟宫之人带她一个孤儿进入盟宫,本是看中她绝顶的武学天赋和天生的仇恨,因此她不像平常女童被送进绝情派习得那些惑人暗杀的手段,而是专门培养她成为盟宫的杀人利器。

那个人是否想到,有朝一日,杀人利器会成为无法把控的巨剑呢,弥勒佛暗想道。

弥勒佛深知这是他见白衣的最后一面,她亲自将无稽老怪的死讯转告,也尽了他们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师徒情分。

从此以后,白衣罗刹这个人就会凭空消失,和杀人如麻的盟宫再也没有任何干系了。

而弥勒佛被铁锁困身,加上之前遇险元气大伤,这七日的苦熬也让他快到吹灯拔蜡之时了。

弥勒佛只觉得水刺骨的寒冷直入骨髓,他猛烈的咳了几声,一股垂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水牢,白衣观他紊乱的内息震得铁链声声作响,知道现在已经是他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刻了。

她闭上眼,并不想再亲眼目睹弥勒佛咽气的最后一刻。弥勒佛却有气无力地问她,“你……我师……徒……一场……我还……不……知道……你想……叫什么?”

诚然白衣和弥勒佛都不知道她的身世几何,盟宫上下乃至后来全天下却都把她白衣的代号叫惯了,几乎没人记得她这个自小来的孤儿并没有名字。

白衣怔了怔,又睁眼看过去,弥勒佛嘴上挂了丝笑意,不知道走马灯中他看到了什么一生中最念想的事物。

她未满韶华已入地狱,青葱岁月便再无欢声笑语,如今抽身而去,唯一所愿便是能沾上些人气,在这尘世中翻滚一遭。

默了半刻,她缓缓念了一个名字:“白子依。”眼前之人却已经闭气,不知是否听见了她说的名字。

白子依面容不变,却恍惚觉得自己和世间的牵绊又少了一个,隐约胸闷,看着他尸身默了半晌。

慢慢从袖中拿了一方白布,白子依用内力催干,缓缓掩到弥勒佛面上。

铁链因为人亡而缓慢下垂,看守水牢之人一听到这声音便自动打开水牢大门,搬开上方沉重的铁锁链,四人分到两侧手执铁链,合力把弥勒佛的尸身拉出水牢,由专人收敛而去。

白子依却在污水中一动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打开水牢大门的看守恭敬地问道:“皿主,前宫主弥勒佛反叛盟宫水牢身死,您如何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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