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郑子夜不会想得到，自己会有这么的一天需要去雇请了一个女朋友带回家去。
要是说到解开一道高数题，编写一个程序什么的，那个状态他是可以随要随有的，可是开口请人来做女朋友这样的事情，让他此时真地是感觉有些为难，光是如何好好地起个话头都需要费上一番心思。
在来的路上，他有设想过与陶一然之间的对话，那大概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这样地对她说：“我这边有个项目，并不会太费力，基本上就是付出几天的时间就可以，你要考虑一下吗？”
然后呢，陶一然就会立即警觉地瞪起一双大眼睛，语气有些冰冷地反问他：“这位先生，我实在是好奇，你是怎么这么肯定我就想要去挣了你这个钱的呢？”
……
而事实也基本上算是并没有太多地走差。
“你说你有项目介绍给我？”，陶一然说着把他的早餐递了过去，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反问到：“只是，我记得我们都还没来得及互相认识呢，你就已经能确定我会适合你的这个项目？”
“难道说，你的项目就是卖煎饼吗？”，她说着还把手上的小煎铲轻轻地比划了两下。
她的这个反应，郑子夜确实没有猜错，只是当他听到了“卖煎饼”这三个字时，差点没忍住就笑出了声来。
他强压住几欲扯动的嘴角，“其实需要你去做的事情并不会复杂，你可以先听一听，然后再做决定。”
“那好，你就说说看吧，正好现在也没有顾客。”，陶一然有些淡淡地看着他，话说得不紧不慢地，但这其实正是她惯常地以静制动的防备警觉表现。
*
“你说会付给我一万块钱？”，穷人家的孩子对于钱财的数目难免比较敏感，陶一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被这个数目给吸引住了。
事情听着是挺急的，可是，这个报酬也是相当地高啊，说的时间是几天，那字面意思就是小于等于十天喽。
这人看着年纪并不大，真地是已经挣到了不少钱了吗，她心里问。
陶家的经济条件不算太好，陶志盛与王静芳夫妇俩是从破产的国营工厂出来的，带着工厂的工龄王静芳已经可以领取养老金了，一个月三千多块钱，而陶志盛就还得要再等上好些年才可以领得到。
本来家里的日子也并不会显得太过紧张，只是王静芳身体不好，不定期地需要住院，她的医疗费用就成了家里一份不确定的负担了。
这个卖早点的小摊虽说平均一个月也能挣到五千块钱，可是全家人还是不能够太过于放松了。
她想了想，问：“你家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女朋友的事情吗？”
这是她最想要问清楚的问题了，然而，这话一问出了口，她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一些傻气了，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的家人是足够了解的，那他又怎么可能随便找了别人去代替了呢。
郑子夜闻言，竟是微微地一怔，“他们不算太了解。”
他是有跟母亲提到过一些李媛媛的事情，只是此时被陶一然这么地一问，他就深深感觉到自己当时说的确实是太过简单了一些。
不算太了解？
那其实就是在说根本不了解的喽，那也就是说，这个女朋友是确实存在的了！
陶一然这么想着，小嘴也很快地就又问了出来：“那既然你已经有女朋友，为什么不直接让她跟你回去呢，还要搞得这么麻烦？”
郑子夜闻言，才又惊觉原来自己刚才居然没有主动提到了李媛媛，他此时也是来不及为此再做分析了，解释到：“本来确实是应该如此地，只是她现在人在国外，我奶奶的手术时间已经定好了。”
“嗯，明白。”，陶一然默了默，又问：“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郑子夜说：“好，你问。”
“那你又是为什么会要来找我呢，我们根本算不上是认识的？”
郑子夜想了想，“其实说起来，我一时之间确实也是并没有其它合适的人选，那又刚好遇上了你，就想着先过来问一问你。”
公司是有女同事，只是他并不想要把这事情扩大，找到一个事情过后不太可能再有交集的人就最为合适了，实在不行地就再另说吧。
他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这事情你的意愿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勉强。”
废话嘛，你当然不能勉强了我啊。
小刺猬一般的陶一然本想要对此反驳上一句的，可是到了最后，却竟然是被她生生地改成了对着这个几近陌生的男人点了头。
郑子夜看着她，嘴角又几不可察浅浅地一勾，感觉到她似乎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他以为自己只是想到奶奶这下可以安心做手术了。
但其实，他的这般感觉来得再是自然不过，无论是之前她让他的钱包失而复得，还是他见到了他们父女之间感情深厚而心有触动，都无一不是他对于她的信任的有力凭据，毕竟，他到底也不是一个见着了谁就会提出合作要求的，只是他在这个当时未及仔细品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