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了那个烦人的老妖婆了。”远芳和晴翠舒了一口气。
毕竟姑娘这婚事结的莫名其妙，原本以为姑爷人好也就不计较，哪里知道还是这么不知深浅不顾廉耻的极品一家人。
不过，幸好姑娘是个有钱人。
先夫人是王府的独女，又只有姑娘这么一个独女，姑娘手里光夫人留下的嫁妆就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天文数字。
姑娘对付那老太太的方法自然也是非常地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拿钱砸。
吓唬一番之后，就扔了一万两两银票给那老太太让她在上京这边随意买东西。
老太太手里拿着这么大面额的银子，这才算尝到了真正的富贵。
所谓富贵不享受，就不能酸暴发户。
老太太又在姑娘的有意引导下，见识了上京贵人的豪奢。
想到自己辛苦半辈子养的儿子可是顾国公府的女婿，腰杆子又硬了几分。
今日扯新料子，明日买新首饰，后日里又拉着她那个贴心的外甥女去唱上京春来楼的席面，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一时半会也就不会想起找顾云姝的麻烦。
远芳心思细腻，总觉得姑娘的打算不止这么简单。
可是一个丫鬟哪有资格管主子的事情，只好老实地闭嘴。
“好歹，办完了这些手续。总算可以把女学的牌子挂起来了。”
顾云姝今日只穿一件灰白色的长衫，头发梳成男子的样式。
素面无妆，却也是天下间最难得的颜色。
晴翠被姑娘派去照顾紫凝姑娘，这些日子都是远芳跟着顾云姝忙里忙外的。
就为了一个大家眼中莫名其妙的女学。
姑娘原本是国公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该配天下最好的儿郎，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才好。
可是远芳眼见着姑娘找了那么一个丈夫，去参加别人不屑一顾的女官考试，现在又要办女学，外人看来不过是标新立异，沽名钓誉而已。
“姑娘，您什么要做这些呢？”远芳不明白，第一次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顾云姝在景和帝那里一忍再忍，终于得了这个挂靠在女官院名下办女学的机会。
可算事耗尽了她平生所有的耐心。
连日忙碌，染了风寒也是喝了药久出来办事，根本不得休息。
“咳咳，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呢？”顾云姝想起那个失去母亲后小小的自己，虽然有父亲德庇护，却还是受了不少委屈。
而这委屈的来源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
她难过的时候，就会去母亲留下的小书房里，读一本破旧的笔记。
那书已经泛黄毛边，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一读在读。
因为这是她的曾外祖记录的关于大周朝开国女帝昭明女帝生平的事迹。
一本旧日的笔记，却把她带回了往日的峥嵘岁月。
“这个国家都是女人一手建立的，你们凭什么看不起女人？”
那时的顾云姝简单又直接，以为这个世界只要努力就会改变。
可惜祖母一句话，直接把她拉回了现实。
“你以后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这是让我顾家绝后啊。”
祖母想让那个娘家侄女进门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那时候顾云姝就不明白，祖母自己不就是女人，为啥就觉得女孩子什么都不行呢？
她不服气，便努力把一切坐到最好。
可是就算她样样出色，最让人关注的居然还是容貌和家世。
她不懂，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这么看不起女人。
直到她遇到了老师，老师是个女人。却以才名入宫教导皇长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帝。
“这世界，千百年来是男人做主。这是连女人自己都习惯的事情。就算有人曾经把天捅破了窟窿，可是这个世界还是没有变。若是想改变，就应该打碎旧世界，重塑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过程，注定是血雨腥风的，甚至尸骨堆积成山。所以，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缝缝补补还能用的旧世界更该维持。而站在高处的那极少数一部分人呢，他们还有他们的子子孙孙还得靠着旧世界才能尊享富贵，享受别人享受不到的一切。”
顾云姝并不很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和她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好像又理解了老师眼中的含义。
“顾先生，您这里招学生吗？”
考虑再三，还是将女学的选在了城外的一处庄子。
虽然挂在女官院的名下，却全得顾云姝自己出钱出力。
虽然在别人眼中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甚至有些疯魔了。
可是顾云姝对此事确实乐在其中的。
更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女学迎来的第一个学生居然是当初在皇宫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平宁公主。
平宁公主身后便是皇帝次次用她的名义召见她却一次都没有见到的周秀。
如今的周秀已经不是顾云姝印象中的样子，虽然面容未变，可是乌发已经梳成了妇人发髻。
穿的虽然是便装，可是身后跟着的那面白无须的分明就是宫里的太监。
“见过贵妃娘娘。”
平宁公主嘟着小嘴，眼睛里包着眼泪，那样子好像顾云姝再不理她，这尊贵的小姑娘就得立马哭出来一样。
“公主，您要学习自然有宫中太傅。这个地方不适合您。”
说实话，顾云姝并不想接纳平宁公主这个学生。
毕竟见识了她那个了不得的父皇的本质，就不得不怀疑平宁公主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她缠了陛下许久，陛下没有办法，就答应了。毕竟是嫡长公主，陛下极疼她的。又不放她一个小姑娘出来，我自己领了这趟差事了。”
周秀在女学里，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也算个可爱的姑娘。
如今这模样，眉目间阴霾难散想必入宫后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云姝，你可知如今这后宫，谁才是风头第一的人物。”
周秀明显是气得狠了，毕竟谁遇到她这情况也得生气。
太后和陛下约定，她若有孕就可做皇后。
可是入宫之后，陛下却日日往安宁那里跑。
如今又给她升了位份，直接就是昭仪。
再进一步，这皇后之位自己也不要再想了。
周秀也是病急乱投医，如今竟然想着和顾云姝结盟对付安宁的蠢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