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老太太真是太烦人了。”
晴翠和远芳在被李老太太折磨了几日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晴翠原本就是快人快语的性格，所以就忍不住说了出来：“一会儿又要什么新被褥，一会儿又要吃什么新糕点还得要专门的丫鬟伺候着她，这些都还好说。怎么还非得让姑娘去天天给她站规矩，她一个乡下老太太怎么那么多规矩？”
远芳原本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过她自小是国公府的家生奴才。虽说是个奴婢，却是连外面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没有的体面。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李老太太这样的做派做实在是很不像样。
顾云姝却不以为意，她心里一这几天一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而且她还挂念着沈紫凝的病情虽然远芳晴翠代她去探望过几次，她心里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
不过这几日李老太太初来，毕竟再不堪是她的婆母在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一做的。
所以她专门跟齐星文请了几日的假，在家里恭恭敬敬地伺候了那老太太。
其实其实以顾云姝的身份原不必如此，不过父亲自小就教导她为人处世你先要做到仁至义尽，只有你把该做的都做了，对方再如何过分之才会你才会占据舆论的上风，不会被世人议论指摘。
更何况她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参加了女官考试，有了正式的官职，还准备在朝中大展宏图。
所以在李宴的事情上并不想再多生事端，只要他们不过分顾云姝觉得这样的小事自己也是可以忍耐的，毕竟自家祖母那个样子，自己不也忍耐了很多年吗？
“好了，不要再说她的事情了，若是她再不满意，便在外面多买几个丫鬟回来伺候着她，你们为人机灵一点，多捧着几句不就好了，我们去看看紫凝状况如何了。”
更何况她在家待了几日，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也首先想得到齐院长的支持。
主仆三人因为住的很近，所以一般都是直接走过去的，等他们走到沈紫凝宁的地方，看到沈夫人一脸焦急地等在外面，看见顾云姝连珠炮一般开口便说：“听说你那婆母来了，这几日很能折腾事情。可没有为难你吧？你毕竟是国公府里的大姑娘，也不必事事都如此受气。可莫要学了我犯傻，一心一意想做个好媳妇儿好妻子却苦了我自己的宝贝女儿。”
顾云姝母亲早亡年幼时便担起管家的重任，虽然有父亲的疼爱却很少有这样跟她推心置腹的女性长辈。
沈夫人这样真切的关怀，让她心里一暖，只笑着摇头说道：“姨母不必在意，那些只是小事，现在重要的是紫凝的病情，如今她的情况如何了？”
说到这件事情，沈夫人原本温柔的语气变得格外狠厉起来：“那个杀千刀的畜生居然这样害我的女儿，若非碰到你，我女儿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幸好有你提醒，这几日没有喝任何药，只给她做了些安神静心的粥品喝着。紫凝的状况居然越来越好了。亏的那些还是什么妙手仁心誉满杏林的大夫，居然帮着那畜生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这样害我的女儿，必然是要不得好死的。”
顾云姝听到这话，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她从小认为国公府里母祖母的为难已经是世界上最苦难的事情了。
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痛苦，不过也就是因为祖母的嫌弃不愿意认可她的能力，认为她不是个男孩子让顾云姝不服气。
等到她成人之后出去看了看这个世界，才知这个世界队女子到底有多么刻薄。
从张婶到若轻他们原本都该是拥有美好生活的女子，可是却连性命都被丢掉。
紫凝呢，她出身不低也有才华，如今就因为遇人不淑，差点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一辈子就这么被葬送了。
顾云姝也不懂，为何他们要面对这样的命运？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是她觉得应该即刻去做的事情。
“你要在上京兴办女学？”
听到顾云姝的设想齐星文也是吓了一跳，他这个统管女官选拔考试的院长从来也没有想过，若是多培养一些生源，参加考试的人多了是否可以恢复到女帝开国时那样的局面。
他第一次用一种新的眼光重新审视了顾云姝，也许这个姑娘并不是一时兴起想特立独行出风头，而是真的想切切实实地做一些事情的。
不过这世道如此，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千难万难。她又能不能够坚持走到最后呢？
顾云姝毕竟年轻，也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的摧折，自然不会明白齐星闻的想法。
只是一脸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设想：“我在女学里读过书，对这些东西也是很了解，读书对女子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若是能在上京开办一所女学挂在我们考试院名下，作为专门参加女官考试的人选预选地。这样我们的局面不就大不一样了吗？先生难道甘心就一直守着这往日的辉煌？若是如此未必不能再现女帝开国时的局面，先生也会名留青史被大书特书一笔的。”
齐星文却是连连摆手：“我这个人既不求名流青史，也不求遗臭万年，但求无愧于心。年轻时一腔热血入了官场，可惜不懂得为官之道，连先帝都得罪了，若非因为名头够大，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被贬来这么个地方，年年看着你们这些女娃子为了一个名头来参加考试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们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都想要一个好听的身份而已。你倒是第一个能说出这些话的，真的很不一样。”
不等顾云姝说话，身后却传来了一句弱弱的声音：“若是办女学，我可以去读书吗？”
不知何时沈紫凝竟然站在了外面，她似乎完全听到了顾云姝和齐星文的对话，不过她已经没有了半点疯癫的样子，看起来就是顾云姝从小认识的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妹妹。
顾云姝看到沈紫凝这个状态，心里也是非常高兴连忙点头道：“若是紫凝愿意来帮忙的话，我定是非常欢迎的。毕竟我们这个地方还是很缺人手的。”
齐星文看到这样恢复正常的外甥女也是万分惊喜，毕竟他以为这孩子也要被彻底废掉了，都已经做好了管她一辈子的打算，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自己清醒过来。
这也正验证了顾云姝的推测，这孩子的药里定是被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动了手脚。
“紫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子里可还迷迷糊糊的？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啊？”
沈紫凝听到舅舅的关怀却是扑哧一笑说：“舅舅，我感觉已经很好了。不过这些日子的事情，我倒不大记得了。我是不是给母亲和舅舅添麻烦了？”
其新闻和顾云姝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逐出了家门，流落在外，成为了上京之中的笑柄，不过他情绪刚刚恢复，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两人的眼神交流过之后，达成了这个共识。
顾云姝开口道：“我已经请我的朋友寻得医圣来给你看一看状况到底如何，再耐心等些日子。我们先就一起商量如何筹办之间女学的事情吧？”
神识游离于世间很久的沈紫凝，懵懵懂懂间也记起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
不过人经历这样的大变之后，若不被彻底打倒，便宛若凤凰涅槃一般拥有了新生。
她也不想让关心她的亲们人担心，只笑着说：“嗯，若是云舒姐姐不嫌弃，我自然是万分乐意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