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书

在佛堂里待够了三日,抄了厚厚的一摞家规,钟维德才被放了出来。

若是别人,定会觉得苦不堪言。不过对于一个尝尝要彻夜偷偷赶书稿的话本作者而言,这委实算不上多大的负担。

到是沈明松特意过来接她时,看着她交给沈夫人身边的嬷嬷抄好的家规时,眼睛里写满了心疼二字。

“母亲也真是的,居然罚你抄这么多字。手腕一定很疼吧。我那有上好的药油,你擦了试试。效果非常好。”

钟维德看着眼前的这个一脸认真的男人,顿时玩心大起:“我手痛,哪里还有力气?不如大爷您帮帮我?”

说完,钟维德就后悔了。这样调笑轻佻的语气是她书里一个人物的台词。

不知道为何就顺口说了出来。

沈明松一定会觉得她为人太过轻佻了。

“如此,也可以,娘子。”

平日里恭敬自持的书香世家公子,为人从来都是不解风情。

平日里无论是丫鬟的媚眼,还是小姐的帕子。

都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今日在自己妻子面前,虽然心里紧张地要命可是面上还是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此这般,到把钟维德弄得有些尴尬。

“就不麻烦爷了,我吩咐丫鬟帮我揉一揉就好。”

“该当如何就得如何。你今天不舒服,我身为你的夫君自然应该照应你。”

说到夫君二字的时候,沈明松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撇了过去,也是掩饰自己此刻脸上的潮红。

钟维德虽然是个写过无数风月话本的风月写手,但是自己在谈情说爱这件事情上,的确就是一张白纸。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还是沈明松首先打破了尴尬。

他没话找话说道:“你这些日子在府里可闷,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钟维德不是个爱逛街的人,但是她但凡出去,就要往话本铺子里钻。

昨晚突然想起陈清楚和自己约定见面的日子,就在明日。

她便顺势说道:“我看这春日春光正好,与许久待在府里,我有些憋闷想出去透透气,不知道定州有没有什么知名的书铺子?”

沈家和钟家是差不多的书香门第,自然对书读书有一种特别的推崇。

更何况沈明松还是要走科举之路的,钟维德之所以这么问也是笃定了,沈明松会知道。

她在嫁来之前,已经跟陈清楚约定好,要在定州见面,定州最大的书铺子便是陈清楚名下的产业。

“有一间书局倒是非常不错,我也是常去那个地方买书的,如果你想出去逛逛,我可以带你到那边去看看。”

沈明松看着钟维德那双狗狗一般无辜的眼睛,微翘的红唇,身下一紧。

他有些掩饰地咳嗽了几声。

钟维德想去跟陈清楚见面,自然不希望沈明松跟着她,于是她顺势说:“大爷可是不舒服,如今这天气一会热一会冷还是太容易生病了。”

钟维德这句话刚说完,沈明松就十分配合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急忙掩住口鼻。生怕会把病气过给钟韦维德,了。

然后他又说:“我这几日夜里读书似乎有些贪凉,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有些晕,大概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嗯,你明日还要出去吗?”

若是其他女孩,怎能不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奈何钟维德一心想着跟陈清楚见面商量新书的事情,便没有在意沈明松话里的意思。

直点头说:“那大爷赶紧去找个大夫来看看看,可别耽误了,万一拖成大病就不好了,明日我一个人出去便好。”

“那好,你就出去吧。”

沈明松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再也没有前几日的温柔缱绻。

等到第二日,钟维德跟陈清楚见面,两人照例得寒暄一番。

钟维德便顺道说起了自己是如何出来的。

陈清楚听完简直一脸不可置:“亏的你还是个风月话本的作者,于风月这一事真的是,没有半点经验。这丈夫明明就是想让你陪着他两个人多点相处的机会,你居然这么不解风情地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以后要怎么办哟”

“这样吗?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不管他了,我们还是说说新书的事情吧。”

钟维德承认自己的心在佛堂的那一晚稍稍有一些动了一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而已。

对于她来说保护自己,守好自己的心不受伤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嫁一个不怎么讨厌也不怎么喜欢的人,相敬如宾如亲人般的过一辈子,这样就很好了。

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就是因为她写遍了风月话本的故事,识得人间情爱事,所以才更不想轻易地去动心。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新书的事情吧。”

钟维德向陈清楚详细地描述着自己关于新书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平凡女孩一生的故事。她不聪明不美丽,不懂讨人喜欢,只被教育要温顺懂事听话,做一个不让父母操心的孩子。到最后这个女孩因为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男人,没想到婚后却受尽折磨,最后不堪虐待,只得投河自杀。

“你觉得我这个构思怎么样?”钟维德有些期待地问。

陈清楚沉默了半晌,桌上的茶杯拿起又放下,最后才开口说:“若我是读者,会觉得你这本书写好了,甚至可以名留青史成为一部伟大的作品。我也非常期待这样的作品出现在我们这个时代。”

“可惜你不是个读者而是个书商。”

钟维德与陈清楚相交多年,她如此说便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

“如今的市场,若你不想再写那些艳情话本,写一些其他题材片的,什么复仇啊,重生之类的,也是非常受欢迎,定能赚到不少银子,我相信你也能写好。”

陈清楚话说的实际,也是在商言商。

钟维德自然知道他话说的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陈清楚说:“若是单论你我二人的情谊,我该当支持你。不过我还是个书局的老板,手下管着百十来号人的营生,我实在不能拿这个开玩笑。你这个题材放到现在这个时候,怕是连100本都卖不出去。倒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题材,也是你最拿手的,写出来的效果定会在市场上大爆。”

钟维德还想说话,却被陈清楚堵了回去。

“若是你还坚持我得提醒你,我们之前可是签了5年契约的。你所有书的内容必须有我的同意才可以开始写。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履行合约,最起码要赔我一万两银子的违约金,你可想好了。”

钟维德的嫁妆加起来也不过八千两银子而已。

到底没本事做五柳先生,钟维德还得向现实低头。

她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原本动人的神采:“我知道了。我还继续写艳情话本。”

陈清楚叹了一口气:“维德,莫要说我太过无情。你的想法虽好,可是你觉得你会事大周朝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吗?那些写成佳作的大家,一辈子恐怕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文章憎命达可不是一句空话。就算你可以吃得了这份苦,忍受的住清寒孤寂的生活。你可知文坛对于女子的限制有多少?写写风月艳情话本,挣够了银子。手里有银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行了。何苦和整个世俗做对?”

若非好友,也不会如此推心置腹地说话。

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知道了。”钟维德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