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样行吗？”方若轻是个秀秀气气的女孩子，皮肤雪白眼睛里透露出灵慧的色彩。不过因为她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语，别人要是离得远一些根本听不到她到底说了什么。
司徒玉则是与她恰恰相反，因为是出身镇北将军府的将门之女，司徒玉身上独有几分一般女子没有的英气，虽然穿着女学统一的服装，可是偏偏不如其他同窗那般梳着漂亮的女子发髻。她头发梳成一个本朝男子爱梳的高马尾看起来真有几分飒爽不羁的气度。
开始钟维德她们都以为这是将门虎女的特殊标志，后来只有自小与她熟悉的顾云姝才神秘笑道：“她不会梳其他的发髻啊，山长又不许我们带丫鬟。她那个妮子其实可爱漂亮了，衣裳首饰从来都是上京里数得着的头一份呢。”
钟维德等人这才恍然大悟，但是也没有人因为这个再说什么。大家都颇有默契地维护着将军府大小姐的面子。
和别人想象中的不一样，知止女学并不禁止学生打扮，若是休息日还可以穿着自己的衣服去外面玩耍。而且女学里从山长到几位女先生，无一不是衣物精致，妆容得体。闲时几位老师还会与学生交流穿搭心得，女学里教律法的赵先生有时还会自己动手做衣服，那精巧的手工简直比得上上京最有名的云裳阁。
司徒玉嗓门不小，但只是声音洪亮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咱们这不是还有穆词呢。”司徒玉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厨房案板上刚揉好的面团上。
这女学里的自然是有小厨房的，不过之前的刘婶子因为女儿刚生了外孙所以辞工回去帮女儿带孩子去了，谢先生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个张婶。厨艺到不能说差，就是这正宗的淮阳菜做法除了真正长在扬州的柳离离之外当真是没几个人受得了。
不过张婶平常看起来和善，脸上却带着一条可怕的伤疤，年轻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敢当着她的面给她提意见的。
女孩子们商量着毕业在即，想给那些心里敬爱的师长们做一顿饭，可是虽然有十个女孩子，除了穆词这个御膳家族的女儿之外，其他人似乎在厨艺一道上都很欠缺天分。
眼看明天就是毕业归家的日子，大家实在不敢拿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吃得菜去冒险，在穆词的建议下大家决定在小厨房里做一道桂花茯苓糕，这点心做起来简单，吃着又满口留香。一直都是山长逢年过节才会亲自下厨做的一道糕点。
十个女孩子身份各有不同，有顾云姝，司徒玉这样的贵族女孩，柳离离，穆词是商家女也有陈照这样的农家女，其他的女孩子多出生也就是钟维德和沈明兰好些。不过女孩子们倒是感情很好，离别在即一起做一件事情却也是一种难得的回忆。
山长本是极其爱美食的人，自己也有极其好的厨艺。所以建立学校的时候专门建了一个极大的厨房，甚至打算专门教授学生们厨艺。
用山长的话说就是：“会做饭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饿死，是门实在的手艺。”
奈何除了穆词这个御膳世家的传人学到了山长的手艺之外，其他的女孩对待厨艺却是没有一个能上手的。
在厨房第十次浓烟滚滚之后，曹山长终于磨掉了自己的为人称道的好脾气，下令除了穆词之外其他人不必再进厨房。
其他女孩们之前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到了此刻大家凑在一起准备做一道小小的糕点时，却发现平日里这群聪明伶俐的姑娘们却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陈照手里拿着一个磨粉的小磨，像拿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茯苓块放进去：“这个分量应该可以了吧？”
沈明兰肃着一张脸，头发梳成一个端正的圆髻，虽然是少女明媚的容颜但是却总让人想起学堂里讲书的先生。不过左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筛子，右手从小罐子里用木勺舀起一些细腻的麦粉一点点地过筛。
安宁是个面目平淡的姑娘，脸上最拿得出手的便是一点樱桃小口，她虽然出身不是这几个女孩子里最差的，但是却是平日里心思最重的。同窗们忙得人仰马翻，她却也只是站在一边偶尔递个东西。若是其他人喊她过去帮忙，便也只得一句：“你们弄，我不会。”
可以说是这些女孩子中最没有参与感的人了。
周秀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看，我有牛乳了。”这道糕点做起来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法，只中间要加牛乳这一样有些为难人。毕竟牛乳这东西也就是那些西洋人喜欢喝，本朝国民对这个东西都不怎么喜欢，所以算是个稀罕物。
柳离离正按照穆词的吩咐掌握火候，听到周秀的话只一抬头道：“还是阿秀厉害，我都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呢。都说这牛乳都是上京里贵族大人家里才有呢。”
周秀的老爹官位比钟维德和沈明兰的父亲要高上一级，几人还很巧是当年同榜的进士。
不过周秀的老爹却占了一个夫人家的大舅子厉害的便宜，但凡懂点门道的人就很知道差这一级的厉害呢。
不过周秀老爹的夫人却不是周秀的生母，不过是因为再嫁家中兄长怕自家妹子受欺负才挑选了周秀老爹这么一个家底单薄只有一个女儿的家庭。周秀前些年还能维持着和继母表面上的面子情，偏偏如今家里又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继母凡事都得先顾着自己的儿女，对待周秀自然也就没有当初的那份慈爱了。
不过柳离离不在乎这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和总督大人建立起联系这便是笔极其划算的买卖。若是不行吗，她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做生意的人，最不能害怕失败，眼前每条路都得试一试。送到眼前的机会那是绝对的不能放过。”这是柳离离白手起家最后挣下万贯家财的祖父最常说的一句话。
顾云姝与钟维德正在挑拣干桂花，钟维德挑了半天只感觉自己才挑出了一小把，无奈摇头：“这糕点听着做法简单，做起来却真是很不容易。”
顾云姝点头道：“山长以前做给我们吃的时候却是一个人不过一个时辰就做好了。”虽然说着话，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耽误，只一会青白瓷小碗里就多了小半挑拣过的干桂花。
姑娘们忙得热火朝天，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本坐在门口一脸慈爱地看着姑娘们忙活的张婶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