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横塘路

“喂,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白衣少年多有不满,狠狠踢了一脚地上青衣女子的尸体:“这小妮子真是倔脾气。”

顾一世横了他一眼,半晌没说话,白衣少年见自己的四哥不说话,自己知道吃了个硬钉子,忙岔开话题道:“那小女孩呢?”

顾一世淡淡道:“跳崖,死了。”

白衣少年心里有点淡淡的惋惜:“唉,我刚眼风扫了一眼,那女娃是比她姐姐还要好看上几倍的。”

“不提也罢。”顾一世还在回味刚才的失落,看见倒地的几人,回头对白衣少年说:“走回去吧。”

白衣少年见四哥搭理他,心里一喜,道:“好的。”

眼前一片漆黑,女孩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白云间飞翔。

“青竹,快起来了。”恍惚间,一位青衣女子走来,拍了拍她的脸。

“姐姐....”青竹要去抓住她的手,可是发现怎么也够不着。

“姐姐..姐姐不要走....”青竹大哭道:“姐姐不要走。”

“青竹别怕,姐姐在这里。”女子笑着拉起青竹的手。

“姐姐...”

一片黑寂。

“姐姐!”青竹大声哭喊,四周却无人回答。

“阿姐,培儿来给你唱歌。”突然,像是来自天边的歌声响起。

“燕子向南飞,

带走我归乡的思念,

麦稻遍野,绿也茵茵...”

“麦稻遍野,绿也茵茵...”

“麦稻遍野,绿也茵茵。”

歌声仿佛定格在某个时空,再也没了后话。

“孔秀姑姑,你看,她哭了。”一位女声幽幽地响了起来

“唉,这女娃摔下来,估计连半条命都没了,可怜啊,还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那我要不要去叫小姐过来?”

“哎,去吧,小姐最近一直在担心这姑娘呢。”

“好。”

青竹听见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比较年老的妇人,心里慢慢地平静下来。

还好...老天并不想要她死..

“姑娘醒了?”老妇人温和地看着她,为她掖好被角,道:“睡了几天,可是醒了,我们张小姐去那里游玩的时候碰巧遇见了你,你竟会出现在皇家狩猎场附近,家住在哪?”

青竹不言,只是定定地望着她,妇人以为她怕生,慈祥地笑道:“别怕,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很温和的。”

青竹点点头,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朝中丞相张大人的府邸。”

“哦..”青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那位张小姐是?”

“那是张大人的千金独女,张大人可心疼了,对了,我们还不知道姑娘您叫什么名字呢。”

青竹若有所思,半天才道:“我叫岳九淑。”

“九淑姑娘。”孔秀微微一笑,“你家住在那里?”

九淑泪水一下子就上来了,哽咽道:“我没有家。”老妇人自知戳到了她的伤心事,也便住口不提,道:“那也罢,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刚好小姐缺个近身丫鬟。”

“孔秀,那女孩子醒了吗?”一位梳着高高的越人髻的女子走了过来,女子看见九淑疑惑的眼神不停地在她身上打转,忙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我们都会待你很好的。”身后的女子见状,从佣人举着的盘子里取出汤药,向张小姐递去,张小姐赶忙接来,笑眯眯地给九淑递去:“喝了它,身子就会好了,你在那山谷趴了那么长时间,又逢阴雨天,身子怕早就落下什么伤寒的病根,之前大夫来给你针灸治疗时,还见你吐血了,见是我带回来的人,吓得七娘险些晕倒。”

“嗯。”九淑点点头,顺着孔秀的手臂扶起来,乖顺地喝下张翊递来的药汤。

“我叫张翊,亲近的人都唤我翊儿,我见你年龄不大,不如叫我阿姊吧,我一人呆在这府里,进进出出都受限制,阿哥也不来看我,你当我的妹妹,陪我留下来和我说话。”张翊握住九淑的手,温和地亲了亲她的手。

“阿姊。”九淑望着她,轻轻地唤道,张翊惊喜地拍了拍手,赶忙回道:“哎。”

“你生的这么漂亮,姐姐好生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张翊开心地眨了眨眼睛,望着木讷的九淑。

“岳九淑。”

张翊欢快地吩咐佣人拿来一件深紫色的衣裙,放在床上,道:“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这件衣裙是爹爹去年买来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还有,那边的梳妆台前有几支玉簪,是太子赐给我的物件,我不甚喜欢那些过淡的样式,你拿去戴吧,你这么素净的美人,一定很适合。”

九淑握住衣裙的衣角,触手十分顺滑,看衣表,还泛着紫色的上等衣料特有的幽光。九淑叹了口气,将衣裙还给张翊,坚决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令尊送给阿姊的,我不能要,还有皇上赐赏的玉簪,都是奢华之物,我这样的人怎么能享用?”

张翊笑着回绝:“美人不分贵贱,梳妆打扮好才是顶顶要的,前堂来客人了,我先过去照应,你穿好了就把桌子上的饭吃了吧,以后这里就是你单人的厢房了,我的房间在你隔壁,有空就记得来找我哦~”

张翊提起裙摆,匆匆忙忙就和孔秀一干佣人离开了房间,房间霎时间安静下来,只留下九淑一人坐在床上沉思。

她抚摸着衣裙的裙摆,心中涌起丝丝感激与幸福。

“姑娘要我进来帮忙吗?”一位小丫鬟走了进来,站在床前服侍她。

九淑没见过有人服侍她,但又怕失了礼节,便道:“好吧。”

先是更衣,后梳妆,坐在铜镜前的九淑见铜镜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倩影,不禁抚摸铜镜感叹道:“这是谁啊。”

丫鬟偷偷地抿嘴一笑,道:“姑娘,这是您自个儿啊,姑娘生的好美,要再和您呆一起,我就自愧不如您了。”

九淑闻言一愣,抚摸着脸颊,心中无限感慨,支了个话让丫鬟出去了,自己则一人坐在镜子前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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