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上轿

每次他试图想从谢雄口中问出些什么,谢雄总会抠着牙不在意的说:“走了就走了,走了就不是谢家人,还问个屁问问问!”

“那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茹月拖着长长的哭腔。

谢熠忙道:“你先别想其他的,想好你明天该如何逃。平水河南边,记住了!我雇人在那里等你三天。”

茹月点点头。心里有了盘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叫谢熠先等一会儿,便转身往床边走去,从枕头芯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还是苑萍办丧事时,自己加装对谢雄说给母亲写点悼念信,偷偷写给许信安的信。准备趁乱塞给边上的王太婆,要她走到别的村子里再去寄。

可她刚刚封好信件,就看到远处谢雄风风火火的朝她迎面走过来,茹月心惊,赶紧将信和笔都塞到自己袖子里。谢雄显然并没有发现,而是左想又想不放心,怕茹月跑了去,还是折返将她重新关到房间里才安心。

于是茹月的信又没有寄成。她本以为,要等再次见到许信安后才有机会向他说出这件事了,没料到还有一根救命稻草谢熠。

将信从门缝里递出去后。茹月的心往下沉了沉。

“一定不能在村里寄,可以走到别的村或者直接去镇上寄”

谢熠道了声:“好。”就欲下楼。

茹月想了想,又道:“那个..那个!家中如果有信件,一定要记得给我!”

其实这件事情的希望是渺茫的。茹月能肯定,许信安一定会写信过来,哪怕她看一眼他的笔迹,嗅一下书信纸上属于他的气味,现在都是奢望了。

谢雄在收到第一封许信安的信时,拆都没拆就顺手扔进门口的臭水沟里了,还顺口给那邮递员兄弟说,以后这个人寄过来的,都给我扔了撕了,别叫我看见。

茹月的希望就这样烟消云散,随着那小小洁白的纸片坠入泥沟里。一番嘱咐完后,茹月就要谢熠早点走,小心被谢雄回来了。

临走时,茹月隔着门对谢熠说了句话:“哥,这次要是成功了,我会报答你的。”

谢熠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了。

楼梯口有个人影突然一闪。

在谢家的最后一个晚上,茹月迟迟不肯闭眼,她有种终于熬到头的解脱感。身上的棉衣一天比一天厚,她的心却越来越轻盈。

还不知明日到底会发生什么,是从此告别地狱还是闯入一个新的地狱。至少,她还有一半的机会可以过上她理想的日子。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她连机会的尾巴都抓不住。

梦里还有零碎而揪心的片段反复播放,脑海中重复彩排了许久的逃婚画面在梦里也不肯放过她。折磨得茹月梦中都还心惊胆战。

第二日天未亮,茹月早早的醒了过来,铜镜里灵动的双眼下出现了一团青黑。茹月机械性的把脂粉涂在脸上,再套上鲜红繁复的喜服,她穿上后觉得整个人如同粽子一样被捆绑起来。

茹月便偷偷将里面内衬束腰通通脱去塞到床底下,只留下一条长裙和短褂,她满意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身体轻盈,很适合跑步了。

心里却是雀跃的。眼中仿佛已经看到接下来的情景:拿到戒指后逃婚,躲在某个山沟沟或村民家中避一会儿,再到市里去找许信安,写信到信河的报社去,等许信安来接她。

再一边上班一边调查姐姐的下落,将姐姐救出来,给她在市里找份零工...

想到这里,以前受过的那些苦涩和委屈都不重要了。

她就这样带着希望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等着天亮,等着谢雄来敲门,为她打开属于她自由的大门。

谢雄七点准时打开茹月的门锁,见她穿戴完毕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小心思,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却冷笑一声。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茹月的声音冷冷的,颤抖着。

“给你,给你就是!”谢雄叼着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玩意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茹月的心都被揪起来。

赶紧提着裙子蹲到地上去捡,定睛一看,却是一枚自己从未见过的普普通通的银戒指。

“这是什么?我的戒指呢?”茹月瞪着眼睛望着谢雄。

“这不就是你的戒指吗?少跟我在这里装无辜!”

“你说慌!”茹月脑袋里一下炸开,指着谢雄怒道:“戒指不在你那儿对不对?你骗我!”

这一幕确实是茹月未曾料到的。恍然大悟,到了谢雄手中的财物,怎么还指望他善心发作再还回来呢?自己还是太天真的。

茹月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慌。

谢雄啪的一下打上茹月指着他的手:“骗你又怎么样!你那破戒指也当不到几个钱,现在夏家的轿子就在下面等着!你要是不走,我就像当初弄你姐一样!打断你的腿!”

“不用你提醒我!”

茹月尖着嗓子喊道,抹去脸上掉下的眼泪:“我自己有腿,我自己能走!”

桌上的瓷杯茶碗被茹月故意碰倒,噼里啪啦摔出一串响声。谢雄也闷着一口气不好在今天发作,嘴里咒骂了一声。

没有事的,谢雄只是把戒指当掉了,等她逃出去找到许信安,立刻将它赎回来。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茹月的眼泪依然在打转,咬着嘴唇,一眨眼就灵动的落在脸颊上。

门口聚集了几个人,并没有茹月想象的那样盛大的场面。心中舒了口气。只有王太婆在隔壁伸出半个脑袋不停的擦眼泪。

这些围着的人都是夏家的,见茹月下楼,还是那样安静丝毫不抵抗的下楼,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茹月站在轿子前,它们才反应过来给茹月掀轿帘。

她毫不犹豫的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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