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小无猜时(2)

茹月裹起被子往床里面一滚,脸被闷的更红了。

算是吗,应该算是吧。

茹月想起上次读过一本书,书里是这样说的:“我没说爱你,当我见秋风冬雪,看断枝残阳,河堤杨柳迎风起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你。”

她又在屋内潮湿的天花板上看见许信安的影子了。

“那多半是有了。”

茹斓捂着嘴偷笑着,将茹月卷过去的被子抢过来。

“我不着急,姐姐都还没嫁呢,让妈别急了。”

茹斓的笑容僵住了,她吗?

棉被中的温暖包裹着她,难得这番温暖。

茹斓也常常想到这些事情上了来,翻过年来,她就二十一了,村子里与她同龄的女孩子都早早的嫁了人。

谢父对女儿的婚事向来是上心的,找个普通人家,敲一笔丰厚的彩礼,谢父提的这个数字可是天价,喜欢我家茹斓的人多的是,还怕找不一个富贵人家。

于是茹斓等到二十一岁。那个邻村的少年郎也娶了一个如花似玉般的媳妇。那女人经常大着个肚子去集市上采买东西,茹斓只是远远的望着他们。

记得他和茹斓说对不起,说他家里付不起这么多彩礼,说自己的父母不能再等了。

茹斓只是拼命的点头,田埂上常有凉风吹过,她硬是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还记得那天他手掌的温度,最后一次,这双手以后会轻柔抚摸着别的女人的脸,会抱着软糯的小婴儿,阖家欢乐。再也不属于自己。

枕下一片冰凉,茹斓替茹月掖好被角,披着衣服走到窗前,自己憔悴的面容映在玻璃上,下雪了。

茹月最后一个学年格外的忙碌,上半年因为学生闹,她下班之后便忙着和许信安筹备资料,策划组织,一天甚至睡不了几个小时。

下半年要准备结业考试,由于在外做兼职耽误了不少功课,茹月又是个喜欢和自己硬抗的女子,自己的学习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她便会在图书室埋头苦读直至自己满意为止。

今年的外语课聘请来的是外国的教师,学校按照学生的家境情况单独开设了外教课,上课还需另教一笔高昂的费用。

茹月交不起费用,只能独自在湖边坐着练习口语,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想着用加倍的努力来弥补这些缺憾。

这时许信安会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吓的茹月一大跳之后,也捂着肚子夸张的笑起来。

茹月问他为何没有去听密斯布朗的英文课,多难得的一次机会,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许信安将记录的满满的一本笔记放在茹月手中:“这都是我精心整理出来的密斯布朗的讲义,送给你了。”

丢你一个在这里,我怎么安心呢。

这才是许信安心里想说的话。

微风将湖面吹起粼粼波光,水面的反光如同星子一般耀眼,茹月的短发被微微吹起,遮住了大半边羞红的脸。

后来茹月顺利通过了所有考试,就连平时最棘手的外语都获得了优异的成绩。为了感谢许信安的帮助,茹月在校外的一个稍微高档的餐馆内请许信安吃了顿饭。

在烛火闪烁暧昧的氛围中,她与许信安也正式在那晚确立了关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茹月脑海中红常常无故的闪出这句话。

有时想到了,就不自觉的写在手边最近的物品上,有时是明日要交的课业本,有时坐在长椅上背书时,脚尖在地上缓缓的划出这几个字,最夸张是有次数学课,她就这样发着呆用小刀刻在了墙壁上,数学老师扶着黑框眼镜严肃的朝她走来时,茹月只能红着脸用身子僵硬的挡住老师的视线。

如今真的有机会向他亲口说出这句话了。

三年的朝夕相处,他们过着不是爱人,却又似爱人的生活。

一早赶去上课,许信安总是来的比她早,坐在熟悉的位置远远的朝她招手,然后照例给她削半个苹果。

他们吃午饭时总在一起,因为在这所学校里,大家都看不起茹月的家境,也不愿与她交朋友,只有许信安。他们会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吃一边抱怨着今日英文如何难,校长又如何惩罚了违反校规的同学。

也会聊到文学与信仰,两人聊到忘情时,饭菜冷了都忘记了吃。

茹月从回忆中脱身,一枚红宝石戒指已经钻进了她的中指。她瞪大着双眼望着她,宝石戒指的光芒洒落在茹月的眼眸中,扑闪着水一般的温柔。

许信安握着她的手笑道:“这是我自己挣钱给你买的第一份礼物,我没有拿家里一分钱,你可不要说我是纨绔子弟,你可要好好的保管着。”

茹月害羞垂下眼睛,把戒指用手帕一层一层包好后,放进了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份礼物虽然不值钱,你可不要嫌弃,等以后...我给你买一枚更大的!”

茹月噗嗤一笑,连忙捂住许信安的嘴:“别说胡话,戴鸽子蛋那样大的戒指,手指沉的都干不了活,哪里是我这种人戴的。”

“你值得。”许信安将茹月轻轻的拥入怀中,终于是等到了呀。

茹月的出现让他感到新奇,怜爱,愤恨世界为何这样不公,这样宝石般璀璨的女孩,应该要拥有更完美的人生,她应该去贵族学校,去学外语,去留学,应该穿着时髦的洋装和三五成群的同学们参加舞会。

许信安幻想将家中姐妹的日常生活放置在茹月身上。突然觉得,自己从前讨厌的那些行为,也变得可爱起来。

茹月,便是他的茹月了。

手臂抱得更紧些,借着月光洒落的温柔中,他小心翼翼的吻了她。

毕业典礼就要来了,按照学校的传统,每位同学应该有一位家长陪同共同参加。茹月提前几周就开始给茹斓写信,可那些寄出去的信件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茹月觉得奇怪,本来想抽出一天的时间回家看看,却又怕谢父刚好在家,被他知道了自己在外读书的事情后,一定会骂自己是个烧钱胚子,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她再回来。

许信安宽慰她,要她不要太着急,茹斓可能已经收到信了,只是这几日天气不好,总落大雨,邮递员在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

便陪着茹月去街上选布料,她想给茹斓做一件体面的旗袍。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衣服也做好了,毕业典礼的时间就在眼前,茹斓还是没有来。

信上地址写的明明白白,茹斓也不可能找不到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信件没有送到。

难道被父亲发现了?

茹月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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