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双生相

言邪国的大祭司,自出生既已命定,作为天选的活祭之物,母亲命他永远不要回言邪,只因母亲想要他逃脱如同魔咒般的预言。而他对男女之事素来不上心,皆因于此。至于霓裳,亦非因偶来的兴致而出现,不过是久远之前,在言邪出生的那一晚,梦之所见。

双生之中,以祭为生者,出生之时便是梦醒之初,一梦解灵,一生献祀。

忘川既已失效,他便于双生殿中等候该见之人,在遥远的梦土故乡,终究会化梦为实。

“父亲在哪?”负手立于背光之处,莫言缓缓转身,望着如镜中花、水中雾,虚幻不真、一模一样的面容,修长的脖颈处一柄冷利的长剑侍骨而上。

“何时,竟连忘川都对你无用了?不妨让我猜一猜,莫非这便是言邪国最厉害的大祭司动情之效?”长剑顺着修长的颈部,从剑尾至剑柄缓缓滑过,贴着颈部的利刃分毫不差地贴肤而过,不留半丝痕迹。仿佛追逐羊群的头狼,盯着自投罗网的羊儿,意犹未尽地想要再多一点享受追逐猎物的乐趣。

两指轻夹,莫言转身反手而制,一个手刀利落地朝颈部劈下,依礼回敬:“父亲,在哪?”这是他回言邪的唯一理由。

“想见,以何身份?”银光一闪,长剑入鞘,一身墨色裹身之人,垂眉不屑地一声低嗤,丝毫不在意下一秒便会落于颈动脉处的深厚功力,相反,更似期待这一重击是否会当真准确无误地落下。

收回内力,莫言眼神复杂地望向一母同胞的血亲之人,突然,失语般地噤了音。他答应过母亲不回言邪,然而,他失约了。当他踏上这片故土之时,他又何曾不是做好了准备。宁负天下不负卿,是他想对叶儿做到的,也是他唯一的自私,即便世难全他,命不予他。

暖阳自殿外洒下斑驳金辉,却无法沾染上浓墨裹身之人一分一毫。

“当初,他们为了保全你,舍命将你带离,舍弃了言邪,舍弃了至尊至贵的身份,如今,你不负众望而回,便要于我面前上演孺慕情深。”凄然而笑,墨染入无尽的悲伤。曾经,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位,曾经,他们毫不犹豫地转身将他孤身一人留在了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而他,则成为了他们怀中想要保护的牺牲品,只因他生来便注定要成为言邪的皇,只因他不是那襁褓中楚楚可怜的活祭之物,所以他合该被留下,合该自小一人孤苦无依地在这座泛冷的宫中踽踽独行,合该被血亲之人弃如蝼蚁?

“人,我可以带你去见,但见过之后,言邪国最尊贵的大祭司也合该完成这一世的使命,从你们离开言邪的那一刻起,便该料想今日。”转身离去的是一腔孤傲,是在一瞬间如同铜墙牢牢地将身影镀上一层又一层的无坚不摧,而无坚不摧的最深处却是一颗早已破败不堪的遗弃之心。

他等了这么多年,筹谋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日,为了看他们卑颜曲膝,唯有他们痛苦不堪,方能泄他心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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