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别无恙

风扬起,衣袂翩然作响,风华绝代的男子并未侍剑而立,而是踏风而起,直接朝着迎面而至的男子挥剑而战。

莫言并不想将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一路的暗杀之中,既然该来的总要来,不如一并解决,因此,第一招直指命门。

短兵相接,一交手便知实力。来人亦非简单角色,轻而易举地一个侧身便躲开了莫言的杀招,接连几招之后,两人更是平分秋色。

莫言心知被多绊一刻,萱叶便会多一分危险,很快,身后将会有更多的杀手追赶而上。而他此时已然完全离开了叶儿的身侧,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有所保留,他打算一次性解决掉所有麻烦。

手中的软剑极迅速地变幻了方向,脱掌而出,左手接住剑柄,旋即自右上方划落,一道银软如鞭的剑影依着青衣男子后仰的身子贴衣而过。

莫言回身一转,剑复而落入右掌,锋利的剑尖精准无误地自耳际挑风而过,青衣男子蒙面的黑布随剑尖而落,在一片极快的剑花中随一缕蓝发粉碎成灰。

青衣男子回神而避之际,已然迟矣,那把细而长的软剑被莫言左手反握横在了青衣之上的一截秀颈,贴肤而抵。

“好久不见,言钥。”侧目而视,唇梢微扬,莫言携着一脸的不耐冷了一双凤眸。自问,但凡想做之事,他还从未有过失手,算计他,言钥可以,但尚且稚嫩,“上次留你一命,你倒是弃之不惜。”

落指而点,青衣男子立刻被莫言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软剑入鞘,美人离场。

只是,不知何故,原本离去的美人儿牵着马儿,带着马上的夫人,复又折返步至青衣男子身前。将萱叶抱下马鞍,长舒一口气后,莫言向萱叶伸手而讨:“叶儿,借你发上的墨玉簪一用。”出口之言甚是轻巧,如同寻问可有用膳一般轻松,然而,拔下墨玉簪的一霎,莫言一眼未抬地竟直接将簪子朝不远处的草丛中随手一扔,一支上好的墨玉簪便连个鬼影子都再寻不着半分。

对着如同木偶一般的青衣男子,莫言露出了一脸的似笑非笑:“言钥,言邪国安王爷言暮云的独子,我的堂弟,何时竟赠了一支西域独有的墨玉香簪予我夫人?”

一语言毕,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其间流淌着一出无言的默剧。

青衣男子眼神哀伤地盯向墨玉簪落下的方位,久久无言。

一个巴掌响亮地在杳无人烟的小道间落下,伸出的五指无法抑制地颤抖着,“骗子。”除了景月夜,她从未真正地讨厌过任何一人,可是今日,背叛的滋味却生生让她觉得,从永安街遇见那人开始,过去的一切,比景月夜更让她反胃,更让她生出从未遇见过他的恐怖与厌恶。

一个人的发色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甚至一个人的气息也可以改变,可是,那双眼睛却无法完全做到完美的欺骗。

言钥是谁?紫竹是谁?她遇见他,不过是一场堂而皇之的骗局,他的离开,自然也是一场骗局,是从始至终、彻头彻尾的一场只有她是傻瓜的骗局!

双手紧握成拳,萱叶转身一路往前走,不再多看一眼身后之人,不再过问根本毫无事实可言的一切,像个孤傲的战士,丢了城池,放弃了国土。

望着远去的背影,青衣男子颓然着目色,一言未发,至始至终他都无话可说,不是吗?辩解,在被挑明的那一刻,他自她眼中看见了怒火。她生气了,生气到似乎一辈子都不愿见他、不愿多瞧他一眼。

然而,有些人生来便是注定,便是无从选择。赠她的墨玉簪与天上这只徘徊翱翔的那只鹰隼本是一对,墨玉香簪上的气味,鹰隼很熟悉,所以,无论她在哪,无论哪一日,她去往何方,他总能寻得到她。

母妃临死之际,将这一鹰一簪留给了他,那是母妃唯一留给他的遗物。当初,他问过自己,赠她这一支墨玉簪,究竟是因为情,还是因为任务。

而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母妃,你看,你的墨玉簪她不要了,她连一眼都不愿留给钥儿了。

言之邪上挑着眉眼,用如同玩赏宠物一般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探究了言钥一番,挥袖作别之前,留下了完完整整的一句话:“言钥,我在宫中等你。”

夏末时节,整条小道上只余一身青衣孤零零地伫立在四下无人的荒芜之中,久久没有移步。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可是一个时辰之后,他再也不可能阻止注定会影响言邪国运的人回宫了。而他,已然没有动用内力震破的必要了,震开了穴道又如何?他不是他的对手,他输了。

时间缓缓地流逝,这一个时辰,言钥想了很多,也似乎想了很久,久到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来自内心的煎熬。那一巴掌,令本就清醒的他更加清醒。如若他可以再强大一些,是不是便不会输了,如若他没有按部就班地听之任之,是不是她便不会这般痛恨他了,也如若那日他没有放弃那个时机,是不是结局会有所不同。只是,他知晓一切已然发生,回不去了,世间即便有后悔药,也不会是他言钥可得的,从来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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