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可一二

景月卓浩扶着太后甫一入门,便刚巧碰上了无比血淋淋的画面。华服老妪反应过来的一刹那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藏在秀缎之下的一双手亦止不住地颤抖,即便是经历过宫中无数次的尔虞我诈、生杀予夺,直面血腥却也是无法镇静。

一双苍老而犀利的眼睛望向立于厅前仿佛紧裹入黑夜之中的男子,缓缓浮现出儿时便随军出征的身影。先皇尚在之时,在大将|军的精心栽培之下,影儿几年后便开始独自领兵打仗,随着累叠的赫赫战功,随着年少至弱冠,这个孩子已然让整个景月国为其亲手奉上了战神的烙印。先皇曾言,景月内有温文儒雅的浩儿善于治国,外有勇战足智的影儿守卫边疆,则王朝无忧。只道当时,唯有欣喜,如今视之,作为一位无法常常守护于幼子身侧的母亲,她似乎忘了去好好看一看这个儿子。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也不止皇城与疆场。

扶着逐渐恢复面色的太后,景月卓浩眉心微拢。本是听闻喜讯特意出宫前来王府探望,孰料,却白白瞧了一堆死人,任是谁都无法有此准备可以从容地面对巨大的心理与现实的双重落差。

挥袖示意随行的侍卫将尸体清理干净,而后,景月卓浩拍了拍太后的手背以示安慰。

步至王府前厅,景月卓浩孝顺地扶着太后缓缓落座,此时,景月花影正端坐于一侧的太师椅上握着茶盏,闻香浅饮。

“影儿,哀家听闻落情如今身怀六甲,又险遭不测,便急着与你皇兄一并赶来,不知御医所言可是属实?”望着自进府门以来,将她这位母后视若无睹之人,太后一声轻叹,妥协般地退了一步。如今,她的影儿也终于有了子嗣,这比打了胜仗更令她欣慰,她啊,是盼了多少年。各府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早早地排在了王府门前,然而,他这个儿子性情寡淡,极不易被说服,碰了几次壁之后,她也只能悻悻然地等待日后指不定哪日便开了窍,相中了哪家女子,便也让她安心了。

将手中的茶盏轻放于紫檀木的方几之上,景月花影却不愿多言:“母后无需忧心,一切无碍。”

“哀家听闻是陈府”启唇之语不过寥寥数字,却于半途被生生打断。

“母后,一切与他人无关,儿臣之事,儿臣自会解决,母后放心便可。”眉眼间的不耐,仿似料峭的倒春寒,渗满了整间厅堂。

尚未说完之言被血浓于水的幼子打断,太后从未见过花影与她这般置过气,噌得一下,心火被轻而易举地于一瞬间点燃:“临至此时,你还要为她诡辩开脱,影儿,哀家可是你的母后。母后活至今日,也未曾见过哪家女子作为王妃此等的不知廉耻、不知孝道、毫无妇德。彼时,你皇兄告诉哀家要将之许配与你、嫁入王府之时,哀家便不同意,如若不是你皇兄一再地劝说哀家,为她讲情,若非哀家心疼你,想着成全你,你以为哀家会让区区一个败坏门风的庶女踏入王府?试问,她陈萱叶何曾有一日做了王妃该做之事。月儿若非因她,又怎会被逐去法华寺。是她,害得哀家如今儿不像儿,女不像女!”太后不明白,陈萱叶这般有辱门楣的女子有何本事让她的儿子如同中邪一般地维护,莫尚书家的如此,她的影儿怎可也如此!

这口气,她压了许久,今日如何还忍得下去!太后扶着一侧的茶几,气得胸口起伏不止。

“于母后眼中,儿臣是不是极易糊弄?”景月花影起身缓缓而言。望着因他而气的母后,望着那位坐镇中宫,向来独大的一国太后,他与她虽无景月卓浩与月儿一般亲近,然,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亦尊之重之,却为何偏偏容不下一位小小的女子,他喜欢的女子难道可一而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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