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渡三途

“忠伯?”

自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她的睡眠一直都极浅,而自打莫言死后,更是经常被梦魇缠绕。梦中,莫言死在了她的怀中,问她为何不等他,为何嫁于他人?每每如此,萱叶都只能趁着天刚刚放亮,方能稍稍寐一会儿。久而久之的习惯,令她即便于迷蒙间听见了一点声响,便会立刻睁眼而醒。

方才,她似是听见了一声忠伯。披衣而出,然而,来人却并非忠伯。

一袭失落染眉心,“忠伯呢?”将视线投落向一旁正拧眸望向她的俊美男子,出口的气势无形之中便弱了几分。

只是,回答萱叶的却不是那一袭白衣,而是另一位陌生的少年。

“小姐,忠伯吩咐青彦给您捎句话,忠伯说小姐您一定是能陪少爷行至最后之人。”青彦对着萱叶缓缓一笑,一双素来狡黠的眼睛却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真诚。

似真非假间,一双盈水之眸恍如蒙上了一层迷雾,萱叶不解地望向这位她从未见过的少年,疑惑着:“我吗?”

“你,不愿吗?”缓步而近,将身子盈盈一握之人圈禁入怀,分外亲昵地紧紧盯着她。

烟波浩渺地似水一笑,萱叶抽泣着红红的鼻尖,竟是早已被感动地稀里糊涂:“求之不得。”若说具体被什么感动了,倒是也说不出,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清晰得令她难以言喻地莫名苟同,亦入了心,暖了绪。

萱叶从未想过,似忠伯这样一位与她无关无系之人,竟这般看好于她,这让她一张薄面如何呈天面月。

“那,忠伯可知我体内所中之蛊?”盈盈抬眸间,萱叶期待地望向带着几分不羁的朗月少年。

“忠伯尚未对青彦提及,青彦亦不知。”隐下眼中的一丝犹豫,青彦望向那一袭白衣,心中明了。

一双水眸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不约而同的沉默令屋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言之邪将一言不发的小人儿抱起,越过屏风,重新将人放回了床帐之内。

“若无其他要紧之事,便尽早离开。”

“是。”一声言简意赅的答复之后,声消形隐。

莫名其妙地,萱叶低着头有些想哭,眼下,她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将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交织在一起,却依然理不出个所以然。若不是她过分无知,便是她过分弱小了。

“你,可否带我去屋顶赏月观星?”仿佛眼前之人便是人生的最后一抹希望,如同满天繁星,如同日出东升,能令她感受到明天。

“又有何难。”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换下月白裙裾,替之以霓裳。

银紫华裳,彼岸以盛,茕茕而立,彼女以待。

今夜,他亦有纷扰愁绪,若她愿陪他而渡,他亦求之不得。

银紫卷云白,彼岸渡三途,月下不识仙,苍穹谪星辰。

身后是温暖而足以容纳她小小身形的怀抱,冬眠般地蜷缩在里面。一曲悠远的箫声遁入夜色,在银光遍撒的点点星光中,绕木生花。

她絮絮叨叨地胡言乱语,他不烦不扰地全然应着她。她知他没变,所以,她亦不问究竟。即便她有再多的不明白,然而,眼前所浮现的一切,不过是与尚书府的从前如出一辙。她依然还记忆犹新,依然还记得此情此景,同样的,她着霓裳他执箫。

思念过久,虚实交复,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她要攥紧这个梦再久一些。

身后的暖融之感令萱叶复又倦累地沉沉而眠。

三途河畔,愿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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