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婚

柳融凝盖着盖头,踩着软垫被牵进了定国公府大门。一进门便撤了红绳,改用双手执扇。身后跟着金童玉女抛撒五谷杂粮,四周都是宾客的喧嚣,礼乐队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一时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又走了大约一刻钟,柳融凝终于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了脚边的火盆,想必是快到喜堂了。待跨了火盆、马鞍、米袋。就听得礼官高宣:“请新郎射箭!”

“一箭射天,天赐良缘”

“一箭射地,地配无双”

“一箭射……”

柳融凝盖着盖头,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此时的姜临该是多么英气潇洒的样子,她心里痒痒的,十分好奇,却也不敢掀开盖头来看,只能听着礼官的贺词,在脑海里想象着他射箭的模样。

待姜临射完三箭,一行人这才进了屋。柳融凝由全福人扶着坐到了暖床东侧,姜临站在她身侧,用剑柄挑开了她的盖头。柳融凝微微抬头,隔着扇面的山水画,偷偷看他,可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轮廓。姜临低着头站着,脸朝着她的方向。

“他可真高啊。”柳融凝心中暗想,又低了眸子,只见一双簇新的黑色靴子,靴子上用暗金线绣着云纹,正是柳融凝做的那双。“他的脚也好大,不知道这双鞋合不合脚。”柳融凝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下,为何会想到这些。

“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柳融凝正想着,却听得一男声柔声颂道。

“他的声音好像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愣愣地想着,待姜临颂完,也没有回神,保持着持扇的动作。

“新娘子?”一旁的全福人低声唤她,她这才如梦醒一般,缓缓撤开扇子。到此时,柳融凝才终于将姜临看清。他穿着大红婚袍,戴着头冠,腰间系着她所绣地犀花革带,面若美玉,脸上却没有笑意,只是直直地盯着柳融凝的脸。

柳融凝见他这样有些微僵,“可是我刚刚却扇晚了,让他误会我对他的才情不满,惹了他不快?”柳融凝想到这些,心中涌出一丝惶恐,想做些什么补偿。她微抬了头,挽起一抹浅笑。姜临对着她的笑容一怔,猛地别开脸,不再看她。

“芙蓉出绿水,新人露花容!”礼乐声与礼官的赞词同时响起,“请新人行三拜九扣之礼!”

进府门时的红绳又回到了柳融凝手中,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不敢再发呆,连忙起身,跟着姜临去拜堂。

待行完两拜,柳融凝的额头上已有了一层薄汗。如今正是盛夏,本就未吃早膳,又穿着厚重的婚服,行了这样的大礼,柳融凝起身时难免就有些摇晃。姜临就站在她对面,自然是看见了,却没有伸手扶她,反而皱了眉头。

所幸柳融凝正处在因为猛然起身而轻微的目眩中,并未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拜完堂,柳融凝依旧由全福人扶着,进了新房。柳融凝坐到床左侧,姜临贴着她坐到右侧。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子端着装有五色果的托盘上前,抓了一把向两人撒去。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柳融凝有些僵硬地端坐着,听着撒帐歌,手不自主地抓了裙摆。一旁的姜临却长臂一伸,抓了两个五色果在手里,又见柳融凝未动,递了一个给她,柳融凝低着头接了。

“新郎新娘接了福果。”撒帐的妇人笑吟吟地说着,“这以后一定会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待撒帐完,一旁候着的华服青年女子上前,将两人头发打散,各剪了一缕下来,用红线绑了放在两人中间。

柳融凝偷偷用余光瞟他,想知道他是否还在因刚才的事不快。却见姜临只是坐着,手搭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敲击的幅度并不大,却因两人此时距离过近,触碰到了柳融凝的裙摆。柳融凝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好似心脏也随着他的节奏跳动。

结发礼毕,那女子又从托盘中拿起一对紫金钵,钵底用红绿丝线打着同心结。女子将紫金钵递给两人,柳融凝接了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见姜临猛地靠过来,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绕过她的手臂,仰头饮尽杯中之酒。柳融凝被他一惊,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只能跟着他的动作一同饮酒。

酒水辛辣苦涩,柳融凝第一次喝这样的东西,皱了眉强忍着不适吞咽下去,呛得轻咳了起来。姜临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待她缓过来,才将手中金钵轻轻一抛。柳融凝与他一同,用力一掷。

两个金钵一个落地后沉寂不动,一个落地后弹起。观礼的宾客见这样,都笑着祝贺:“这是好兆头!这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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