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敬茶

用过晚膳,柳繁如估摸着太子的迎亲队快回宫了,想来太子今日是不会来永乐宫的,又拿起了绣绷,打算趁今晚将香囊绣好。

刚绣好一片叶子,宫门外礼乐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柳繁如的耳朵里,一拍一拍地打在她心上。

“嘶”柳繁如回了神,盯着着手上再次冒出的血珠,认命地叹了口气。瑶雪赶忙上前替她止血,看着她柔嫩手指上新多出来的几个针眼,担忧地问道:“殿下累了?不如先休息吧?”柳繁如有些挫败地点了点头,命人打来热水。

待她洗澡出来,却看见太子一身大红色喜服坐在床上,半倚着床头闭目养神,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柳繁如又惊又喜。

走到他身边,见他好似睡着了,不忍将他吵醒,她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鬓角,手指顺着鬓角一路往下,抚过他英气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太子没有睁眼,用脸蹭了蹭抚摸的小手,伸手搂住柳繁如的腰。

柳繁如见他这样,心软成一摊水,心中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他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吧,还专门抽空来看看自己。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好多留他,狠了狠心将太子推开,轻声劝道:“现在也晚了,殿下快去外边吧,可别耽误了吉时。”太子这才睁了眼,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嘟囔道:“我能去哪?阿如这是要赶我走了?”

柳繁如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撒娇,有一瞬的呆愣,又问道:“今日不是太子与新妇的洞房花烛夜吗?”太子见她呆呆的,笑着抚上她的脸:“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阿如可要想想怎么补偿我的好。”说着手移到了柳繁如的唇,“我穿这衣服好看吗?想来应是没有阿如穿红色好看。”说完亲了亲她微嘟的唇,起身去了净房,洗漱起来。柳繁如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甜蜜,躺在红色的被褥中还未等到太子出来,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刚过辰时,瑶雪便来床边唤柳繁如起床。柳繁如推开压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准备起身。“什么时辰了?”太子被这动作吵醒,拉着柳繁如的衣袖不放手。

柳繁如低头哄他:“刚过辰正。殿下可要再睡会儿?”太子却只是拉着她,并不言语。柳繁如有些着急:“殿下,今日各宫要来请安,再晚可要来不及了。”太子叹了口气,这才松了手,缓缓起身,搂着柳繁如抱了一会儿,才放了她离开。

柳繁如刚穿戴好,还未来得及用早膳,便有宫女进来通传:“太子妃殿下,许良娣和杨良娣到了。”

柳繁如点头,吩咐道:“安排她们到外殿候着吧。”说完,自己又整理了发髻,这才起身去外殿。一进门,柳繁如就看见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杨良娣坐左侧,穿着水红滚金边袄裙,头戴金镶红宝石花冠,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娇艳,长相中带着几分英气,却也十分好看。与之相比许良娣打扮得清雅许多,她年约十六,身穿碧色缠枝莲纹短袄,青色及地马面裙,通身都是碧玉首饰,只手上戴了一对金手镯,肤白胜雪,眉目如画。两人见柳繁如进门,皆起身行礼。许良娣虽打扮的素净,也难掩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与风情。

见她如此貌美,柳融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暗叹,不愧是京中盛名的美人,果然名不虚传。面上却是不显,款款走到主位上坐下。

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宫女们刚奉上茶,苏良媛也到了,见屋中人皆捧了茶碗喝茶,以为自己来晚了,有些愧疚地站在屋中对柳繁如行礼,眼眶红红的:“臣妾请安来迟,还请太子妃殿下恕罪。”

柳繁如与她相识,不愿过多苛责她,笑着安慰:“不妨事,你没有来晚。快坐下吧。”苏良媛这才起身,抬头小心地对着柳繁如笑了笑,坐在了杨良娣下首。

柳繁如让瑶雪传了糕点,关切地问了几句三人新进宫是否不适。四人说笑了一会儿,也不见陈良媛到来。杨良娣不由有些疑惑:“这陈良媛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来?”为霜看了看时辰,上前对柳繁如说:“殿下,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可要派人去看看?”

柳繁如心知陈良媛是个什么样的,今日怕是故意晚到,给自己下马威,只是摇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再等等吧。”话音未落,就有宫女通传,陈良媛到了。

只见她身穿暗红遍地绣玉兰袄裙,外穿滚灰鼠毛边鹅黄色褙子,头戴金镶珍珠花冠,发髻上几只赤金发钗,鬓边压了几朵做工精致的宫花,很是隆重,倒是衬得另外几人像是寻常打扮。

陈良媛进屋,目光在屋内四处扫了扫,有些敷衍地福身向座上几位行了礼,还未等柳繁如开口,便起身坐在了许良娣的下首。柳繁如这课不想跟她计较,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了,就开始吧。”

坐在下首四位听她此话,按本朝宫规,皆起身向她行三叩九拜大礼,待行完礼,又福身向她请安:“嫔妾参见太子妃殿下。”

柳繁如坐在上首,心中有些沉闷,想赶紧结束,却只能强压住情绪,端庄地笑道:“既入了宫,就都是自家姐妹,以后要和睦相处,为太子延绵子嗣,开枝散叶。”四人皆应了是,柳繁如这才招手示意她们起身。

礼毕,众人又坐着闲聊了几句,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四人起身告退。柳繁如见陈良媛态度仍旧有些轻蔑,不满连带着强压下的烦躁翻涌上来,遂端着笑,不咸不淡地开口:“陈良媛新入宫可是不适应?明日可要早些来。”

陈良媛听她居然教训自己,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回道:“实在是不怪嫔妾,嫔妾的长宁宫离这太远了些,这才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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