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惨叫一声捂着头坐倒在地上,血顺着手指缝还在往外冒。
鸾光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瘫倒在床边,她是从床上面摔下来的,才被接好的手又错开来。
痛的锥心刺骨,但是她有一种几欲疯癫的表情。
“你和你的主子盼我死,我何尝不盼你们死?”
空气中冷冷飘着血腥味,珝白看向鸾光的方向。
这个女人现在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这么狠了,宁愿骨节再错开,再受刻骨铭心的痛苦,也要把那阿紫砸的头破血流。
刚才鸾光猛地砸出瓷枕掷向阿紫,阿紫躲闪不及,已经瘫在地上动不了了。
鸾光无力看着阿紫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我以前也是被宠过来,对付你们这些阿猫阿狗根本用不上我的手,如今落魄了,还得用手了。”
鸾光瘫在床沿上,身子半歪着以很是难受的姿势仰面躺着,目光流转过房顶朱红的梁似乎在回忆。
在她及笄前好像除了快乐,就是骄纵,那时候的父皇母后还是无比恩爱。
鸾光曾也是最受宠的公主,是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从小就被娇养,那时候母后总喜欢把她抱到膝盖上,慈祥道说:“鸾鸾是天赐给父皇母后的明珠,一辈子就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那时候的母后多么天真,心里眼里只有她和她应该叫父皇的那个男人。
那时候鸾光被保护的多好,任何后宫争宠互相陷害,稳固地位的肮脏都被拦在了外边。
鸾光只能看见一片平和,岁月静好。
鸾光自嘲笑了笑,抬头看向阿紫:“我问你一句,你后不后悔当年作为风越的鹰犬,骗我去母后宫外?”
阿紫瘫在地上,捂着伤口一瞬间也有出神。
如若不是那晚,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是那晚,鸾光依旧是百宠不衰的公主,不会像如今这般不折手段,她的二公主也不会被一直算计致死。
鸾光冷笑:“其实,我更感谢你们,造就了现在的我……”
风越和阿紫狼狈为奸,先是在母后病逝那会儿,故意收买宫里老嬷嬷给她传信息,告诉她母后是被害死的。
从而撺掇年幼的她去闹,鸾光那时候不如现在这般头脑,拿着有些人给的所谓证据,哭着冲向母后灵堂。
那晚暴雨倾盆,雷很大,震得脚下大地都在颤抖。
鸾光的父皇对外宣称失去发妻悲痛无比,万分不舍,想最后一个人静静,好好陪陪皇后,于是传令让宫人们都下去。
也正是因此,鸾光才能一路无阻的接近灵堂,看清楚一切。
“苦了你了,藏了十八年,等这风波平息,也终于可以渐渐的把你扶上后位了。”皇上看着身边人笑的温柔,语气也甜腻了几分。
这本该属于鸾光躺在棺木里死去的母后的温柔,如今终于光明正大给了别的女人。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鸾光这才看明白,那人就是宫中唯一的女医官,也是为母后调理多年身体的那个人。
鸾光泪如雨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以为的美满幸福,母后到死都没有看明白。
那女医官靠在他肩膀上,伸出手抚摸着母后精致的棺木似乎是解脱一般道:“我无用,不如皇后能力出众,有了她,我们才能有如此坚不可摧的城墙,才能在信国多次进攻中保全自身这么多年。我不能光明正大有身份,却丝毫不妨碍我爱着陛下。”
年幼的鸾光麻木了,手指紧紧抠着宫殿门口的柱子,原来他看重的是母后的才能。
母后入宫前是最厉害的机关师,师承母亲隐居深山不入世。
那时候鸢,信,鑫三国鼎立。鸢国只擅长风花雪月玩意,研究烟火风筝只为了一乐,若不是母亲设计机关城楼,鸢国早被信国吞并。
信国,军事大国,好战爱杀伐,国主年轻时四处讨伐扩张领土,哀鸿遍野。
鑫国,国家富庶且国民聪慧,擅长理财经商,跟其他两个国家贸易往来,倒勉强平和。
当时信国鸢国交战不休,是这个假装深情的男人诱骗她出山,许诺一切,让她设计了不可攀登的城楼,让鸢国久攻不入,这才使信国国泰民安。
殿外大雨滂沱,风雷不止,鸾光不知道听了多久。
又听里面皇上叹息一声,覆上她摸着棺木的手:“这些年皇后辛苦,朕对她们母女也极尽宠爱,她进宫前就怀孕了,朕也没有看不起她,对她和鸾儿没有任何相欠……”
“怎么可能没有相欠!母后尸骨未寒,你们就在此处如此恶心人!”年幼的鸾光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冲出去大喊,又是一道惊雷,煞白的亮光照出来棺木旁,那两人惊恐又心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