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光的手无助的瘫在空中,长发把脸全部遮住了,珝白看不清她的表情。
珝白松开了脚,想伸手拉起她的头发,目光却触及了地上那把带血的头发。
那头发上斜斜插着的金钗掉在地上一声脆响,这一声响让几欲癫狂的珝白愣了愣,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揉碎这个女人。
他犹豫了一下,弯腰用手掐起她的下巴,正想出言嘲讽,那人却正对着他的脸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翻白晕了过去。
人都晕过去了再嘲讽又有什么用?
珝白不知为何看见鸾光心中总有一股戾气,此时那口气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愣了愣竟然气笑了。
他伸出长指重重擦去鸾光嘴边的血,在她耳边道:“别想就这么死了,你死了我就用这脸皮去喂狗。”
鸾光皱了皱眉,似乎是听见了,珝白拂开挡住她脸的头发,看着她白皙如瓷的脸竟然有些痴迷。
他早就知道她很好看,从第一眼就知道了。
珝白捡起地上的金钗,发觉金钗末端并无尖锐,平滑无比,也就没有注意,随手跟她一起扔到床上,鸾光身体正好压住了那支金钗。
珝白转头看向了角落里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眼睛不敢乱看的太医:“给她治,死了剥了你的皮!”
太医连滚带爬过去,他跪倒在珝白身前,正好看见那张面皮,吓得歪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不如一个女人有用,废物。”珝白冷冷看了眼手里的人皮,抿了抿嘴。
珝白看了眼歪倒在床上,长发已经散开,杂乱盖住脸的女人,眼神有些复杂,还是小心翼翼收进了怀里。
鸾光在他印象里一直不喜不悲,只有看见丞相小公子辞白的时候才会少有的活泼。
要不是他装了辞白这么久,怕是也不能想象一个阴毒腹黑的女人,还能有这么纯粹的一面。
鸾光觉得整个人都混沌不清,大悲已经让她抽去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她紧紧闭着眼睛,脑中都是辞白,他那温柔的笑意似乎还在身边,仿佛一伸手她就能触碰到他。
鸾光闭着眼嘴里依旧念着那人的名字,一声声断肠泣血,她还沉浸在昔日温柔的有辞白的岁月里。
身侧是那个信国狗贼的声音,她皱眉无比排斥,就是这个恶魔打碎了她最温柔的梦境,让她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一个在黑暗里行走的人能遇见光明是多么难得的幸运,就是这个恶魔夺走了一切。
原来跟她百年好合的一直不是她的辞白,她这么晚才发觉,真的该死。
她从来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花瓶,她狠毒睚眦必报,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个狗东西下地狱。如此想着无力的身体来了一股劲,一股活下去,厮杀到底的劲。
鸾光意识并不是很清醒,她拼命撑开异常沉重的眼皮,只觉得眼前都是血红。
她听着耳边那暴虐男人对太医的吼叫,心中冷笑,不动声色摸到了那支被珝白忽略没有收走的金钗。
这金钗是她生日时辞白请专人为她造的,看起来比普通钗子底端平滑无害,其实里面的暗器才是最为致命。
她闭上眼睛假意呓语,果然引起了珝白的注意,珝白皱眉看着鸾光失去血色的嘴唇不停翕动。
那原本应该是玫瑰色,诱人的唇瓣苍白却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他看着看着突然心中一动伸手抚了上去,手下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神荡漾。
心中突然涌起一把莫名火来,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很好看,越好看的东西越有毒。
当就是因为好看才有人肯上当,他低笑,俯身下去想听个清楚,突然心口一阵钝痛,随即异香蔓延开来。
千钧一发之际鸾光咬牙拔开了金钗底部的机关,那淬着毒的尖刺被她咬牙刺入男人的胸口。
她大笑,拼命抓着尖刺往皮肉里推,珝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鸾光很快换了一只手猛地拔出尖刺又想狠命再扎进去。
“真以为自己能杀了我?”珝白猛地一掌打过去。
鸾光喷出一口血,痛的撕心裂肺同时竟然觉得无比轻松,眼前不清楚的视野随着那口血的喷出变得清明。
她捂着心口大笑:“这上面是剧毒,你活不成了,哈哈哈哈哈,活不成了,我要你给我的辞白哥哥陪……”
那个葬字还没有说完,鸾光突然瞪大了眼睛,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看见他把手探入衣襟,从刺入尖刺的胸膛那处掏出来一块碎了的玉,那狠命一刺扎在了玉牌上,而那块玉牌正是她赠给辞白的礼物。
珝白被她无助的样子逗笑了,掐着她的脖子道:“你杀不了我认命吧!”
鸾光笑了,洁白的牙齿上都是血迹:“那你!杀了我。如你所说一无所有的亡国不受宠公主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我想留着你,看你苟延残喘!”珝白恶劣一笑,想看这女人愤怒的样子。
鸾光垂眸,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衣服漠然:“自然可以留着我,但我活着一日,就会想千万种法子杀你。”
“若是我折断你四肢,割掉你舌头你又能如何?”珝白不以为然。
鸾光直视他眼睛毫无惧色:“那我愿意用灵魂跟阿修罗交换,用我下辈子换我夜夜携万千亡魂入你梦中。夜夜杀你一遍,让你夜不能寐!”
珝白看着她笑了,不再与她逞口舌之利,见她穿的还是昨日自己陪她选的那件素白衣衫,已经变得残破甚至脏污。
珝白看着不舒服,冷冷吩咐道:“来人给她换衣服,这么久竟然连件衣物都没换,我留你们何用!”
珝白冷眼看向早就被押过来,但是一直跪在门口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的鸢国宫女们。
这些宫女各个宫的都有,平时那些受宠妃子皇子宫里的大宫女们哪个不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
如今国破,这些宫女们见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宫内屠杀,都是面无血色,吓得险些跪不住了。
她们被选出来就是要伺候前朝最不受宠的公主,鸾光。
珝白说完这话,立刻吓晕了几个胆小的宫女,立刻就有士兵把她们拖下去,也不知如何处置。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没有一个宫女起身去寻衣服。
“既然不做事,那就都杀了吧。”珝白彻底没有了耐心,挥手两侧的士兵挥刀生生砍了几个呆若木鸡的宫女。
“奴婢可以,奴婢可以……”一个紫衣宫女连滚带爬跪倒在珝白面前,磕头如捣蒜。
珝白本觉聒噪,想再挥手,却无意间看见那紫衣婢女一愣,忽的笑的更放肆了:“进去伺候吧!”
外边的嘈杂还有鲜血味道慢慢飘进了里屋,鸾光早就痛醒,麻木的看着医官在给自己接骨包扎,她嗅到血腥味冷声道:“别让这些贱婢的血脏了我宫殿的地。”
珝白笑了笑,本以为自己下手重她会死,听着这残忍的话,他倒是放心了,大笑着离开。
他走后,紫衣宫女颤抖着站起来,瑟瑟发抖的给鸾光换了衣物。
鸾光眯眼看着眼前颤抖着身躯强装镇定的女人,忽然大笑,眼中露出和珝白一样玩味的神情。
“你这狗东西也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