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殇

琼楼上风景独好,一眼就将整个上京尽收眼底。点着小灯的人家,有灯笼游走的大街小巷,灯火通明的花柳巷,店铺前冒着食物的热气和飘来的香味都让这座城充满了烟火气。

说话声、喧闹声、嬉戏声、争吵声就是夜晚的图腾,相比而言,琼楼就是一片沉睡的森林,幽深静谧、昏暗深沉。

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听到她的声音,像蛇吐的信子,嘶嘶的,带着些沙哑,“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王丽娘顿了一下道:“郡主请放心。”

这女子竟是平阳侯世子早上在小吃摊上见到的美艳妇人。

赵忆安居高临下地觑了她一眼,眼中的冷血阴鸷令她不寒而栗,冷若冰霜的脸上不苟言笑,这美人是够美,但也足够冷。

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并非纯蓝色,倒是蓝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黑,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允荷郡主把目光投向皇城的方向,身边的丫鬟知道她看的是东宫……

此时,东宫里烛火通明,赵雨堂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闻又摸,心头一阵不甘,我写了那么多,你才写两句。

他穿着华服焦急地在宫殿里来回走动,越想越忐忑,越焦灼。

不行,她怕不是忘了我!

恍惚之间,眼前是叶紫溪撅着嘴发脾气的样子,抑或是她在跟别人唧唧我我,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严子然……

赵雨堂缓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失态,不由咳嗽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真闹心啊!

早知如此绊人心,莫如当初不相识。

涵风摸摸鼻子,走寒风的夜里,捏了捏袖中的骰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赵雨堂今晚寝食难安,涵风一趟一趟来回穿梭,拿刀剑的手如今捧着那一堆团扇、书信、香囊、同心结、戒指,脸上渐渐有了裂痕。

当赵雨堂提出要把那张华丽的青玉案送去时,涵风狠狠地甩了他一记眼刀,赵雨堂讪讪地缩回脖子,尴尬地笑笑。

“那她收到了吗?”

“叶小姐已经歇息了。”涵风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

“我交给丫鬟习秋的。”

一时陷入了沉默,涵风像一阵风一样溜出宫殿,轻松地跳上房檐,抚摸着从怀中拿出的骨笛,想起刚刚他往习秋手中塞那把金错刀时触碰到她手心的感觉,温暖、滚烫、激动、兴奋……

涵风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浅笑。

傻丫头,那是给你的。

笛声时而悠扬,时而低回,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上升,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这是一幅怎样的无声的灵动画卷,玄妙天籁也比不上它。

月亮躲在流云中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在放哨闪烁。

这夜,习秋在梦里仿佛听到了这笛声,优美动听,轻轻拨动着她的心弦。枕下是那把镶着红色玛瑙的金错刀,默默陪伴着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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