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套说辞

经郭悬一讲,屋内则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谁知道你讲的是真的假的,就算你不知情,若是你父亲在你考试之前就跟其余考官打好招呼了呢?”张氏仍然怀疑着。

听张氏这样说,郭悬也不知道从何解释,他说的就是真的,张氏却要他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正常人哪里会每时每刻都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去留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呢?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据。

“他爹都不让他去参加,还不是希望他早点落榜回家,哪里会找人给他作弊!”梁予铃忍不住替他辩解。

“予铃,你这胳膊肘向外拐是跟谁学的?我多问问,谨慎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张氏见梁予铃顶撞她,愈发生气,指责着她。

梁予铃还想争辩,梁与钦再次制止了她。

“二哥哥,你们都不帮他只有我能帮他了!”梁予铃着急地对梁与钦说道。

梁与钦小声地对梁予铃说了句放心,然后面朝梁子怀和张氏。

看梁与钦信心满满的样子,梁予铃也就乖乖听话了。

“父亲、母亲,能否容与钦说两句,或许我能证明,结念他是靠自己的。”梁与钦徐徐说道。

“你说你说。”梁子怀忙让梁与钦讲。

“秀秀。”梁与钦朝门外喊着。

话音刚落,秀秀便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什么。

“秀秀是在我厨房做事的,父亲母亲之前应该见过吧。”梁与钦说着,然后从秀秀手中拿过那张纸。

秀秀见屋子里这么多人,又是她自己一个人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弄得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父亲母亲,今日我去画院的时候,特意找考官们问了问,这次考试的规则是什么样的。”梁与钦将那张纸呈给梁子怀。

“考官们说,每个考生的画上面只有考生对应的考号,收卷的考官不参与阅卷,所以考官无法通过座位号去辨认考生,而复试阅卷的考官同初试也不是一批,因此也无法根据考生的画风来辨认考生。”梁与钦继续说着,“于是我请几位考官帮忙在这纸上帮我将这规则写了下来,那几位考官很是和善,二话没说便答应了我的请求,对了,上面还有那几位考官的名字,若有什么疑问,还能再去找他们问问。”

梁子怀看完了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同梁与钦说的分毫不差。他将那张纸拍在了他与张氏之间的那张小桌子上。

张氏没想到梁与钦居然还准备了这一手,忙抓起那张纸细细读了两遍,发现真是如此。

“就算你和你的父亲是无辜的,但你们说好了看榜之前回来,怎么到现在才见到人?”张氏并不打算放弃,还想寻些过错,又盘问着郭悬。

“回来不就行了,还讲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做什么。”梁子怀并不想让张氏提魏家娘子之前在他们面前说的事情,刚才她质问郭悬时已经够丢脸了。

“是啊,妹妹,就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了。”魏家娘子脸色也不大好,小声劝着。

“少卿,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郭悬看他们表情怪怪的,不是很明白他们之前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在他看来,他身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你看看,他自己都不介意说,你还拦着做什么?”张氏没好气的对梁子怀说道。

“行吧,那郭悬,你好好解释解释。”梁子怀见郭悬不像心中有愧的样子,而他自己其实也是有些想知道的,于是半推半就便让他讲了。

“我跟父亲原本是打算昨日就到家的,可半路马车突然坏了,所以就耽误了回程。”郭悬回答道。

“就这么简单吗?”张氏哼了一声,不相信的说道,“我们可是听说有人愿意捎你们回城,你们说看榜不重要,打发个小厮去就行了。既如此,同梁家的约定,在你们郭家看来也不算什么。在我看来,那这约定就算了吧,不用作数。”

“张大娘子是从哪里听说的?昨日我家的车刚坏,确实就有个酒楼的伙计来问需不需要捎我们一程,我本是答应的,但父亲说,总得留下一个人等着马车修好,所以就我一个人跟那伙计走了,但是走到半路,那人趁下车吃饭的时候,就把我丢了。我问了问店家,才发现他走的路压根儿都不是回城的路,害得我走回来的。”郭悬说起昨日那个人,就有些生气。

“这都是你一面之词,谁能证明?”张氏心里想着,这下郭悬没办法解释了,她不信梁与钦还能再寻个什么“证词”来。

“哎呀,母亲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梁与钦假装如梦初醒的样子,突然说道。

“怎么了?”梁子怀问道。

“父亲、母亲,您们方才那些是听谁说的?”梁与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着。

“噢,是魏家娘子讲的,那时你们还不在这儿,她说,她家小厮在春风楼有一个相熟的伙计,那伙计在城外碰到了郭家父子,回来之后同她家小厮闲聊时说的,那伙计好像还去郭家通知了郭家人去看榜吧。”梁子怀回想着,说道。

“原来如此,那便好办了。”梁与钦笑着说道,然后又转身朝门外,“小瑾,把他们带进来吧。”

顿时,屋内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一起,望着程墨瑾带着两人进来。

“结念,你可认得这两个人。”梁与钦问着郭悬。

“这个就是我家小厮嘛,叫小安,我跟父亲出去前,父亲留他在家守着的,以免有人来拜访。”郭悬很快就认出了自家人,指着他说道,随后又看向另一人,“这位……”

那人闪闪躲躲的,把头埋得很低,似是不想让郭悬认出他。

“哎呀,你这样,我哪里看得到你长什么样嘛。”郭悬说着,便用双手将那人的头摆正,看到脸,他立即就将那人认出来了,“好啊,就是你把我扔在半路了!你要是不愿意带我,大可一开始就说啊,把我丢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亏不是荒郊野岭,不然我怕是被什么豺狼老虎吃了呢!”

“小安,昨日到郭家报信的可是这个小伙计?”梁与钦问着郭家看门小厮。

“是,就是他,他是春风楼的伙计,我曾见过他两三次,他跟我说,我家学正和公子马车坏了,他们碰巧遇上,问学正和公子要不要同他们一起回城,但学正和公子没有答应,只叫他来报信。”小安说道。

“你可是这样对郭家小厮说的?”梁与钦又转而问着那个伙计。

伙计没有说话,面色有些慌张。

“那你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觉得奇怪吗?”梁与钦并没有逼问伙计,而是再次问着小安。

“怪啊,不说学正,公子可是把看榜这件事看得格外重,初试放榜的时候,天还没亮,公子便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给他开门,让他去看榜。复试考完一回家,刚进门便说着之后看榜的事。若是能早些回来,公子定不会拒绝的。”小安把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结念,你家马车坏了,你有想过怎么回来吗?也没有派几个身边的小厮回家报信?”梁与钦又问郭悬。

“说来也奇怪,昨日吃完午膳,出发没多久,马车便坏了。那条路我常走,很平坦,马车从来没出过事,这次倒是倒霉,急着回来,反而出事儿了,不过车刚坏,我们还在检查车哪里出问题的时候,这个伙计就出现了,问需不需要捎我们一程。所以父亲留下等马车修好,我就跟着他回来了。当时想着那处离驿站不远,父亲定有办法修好马车,反正我回去了就行,也不用另外找人回去说一声。”郭悬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就你一个人跟他走了?怎么不带个小厮?”梁与钦继续问道。

“是想带来着,但他说车上只空了一个人的位置,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啊。”郭悬耸耸肩,说道。

梁与钦笑了笑,然后走到那个伙计面前,“所以事情是同郭公子说的这样,还是小安说的那样,还是说两者的说法都对,但是你这个中间人不对?对了,魏家娘子家的小厮也是从你这儿听说的吧?”

那个伙计身体有些颤抖,不敢抬头看梁与钦,也不敢出声。

“父亲、母亲。”梁与钦转身面向梁子怀和张氏,“时间仓促,与钦能找到的证人只有这么多,不算全面,但这件事,若要追究的话,深入查一查,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郭家马车突然坏了,是意外还是人为,马车上的痕迹是无法说谎的。结念说他是问了一个店家才知道回来的路,那这店家应该也好找,还有他沿路问过路的那些人,也能寻一寻。还有春风楼的这位伙计究竟是有两套说辞,还是结念撒谎,待郭学正回来,请来问问,便知道了,我不信结念在此撒谎,郭学正在外还能预知。再者,结念这一身狼狈,怕是走了一夜的路,都没来得及回家便过来了。”

“诶,与钦,这种事,就不用劳烦郭学正了啊,郭悬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撒谎呢,定是这酒楼的伙计撒谎。”梁子怀一听梁与钦要请郭学正,顿觉不行。

他们在梁家质问郭悬,跟审犯人似的,要是让郭学正知道了,梁予铃的婚事岂不是也要黄?

“是啊,父亲说得对,两人这些天的唯一的交集只有这个伙计,要想作伪,这个伙计是最容易的。可若是这个伙计撒谎,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梁与钦紧盯着那个伙计,说道。

“害,看我,听得太入迷,都忘了家中还有事儿了,我得回去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家娘子突然起身说道。

“姐姐,你就这么走了?”张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魏家娘子,心中还念着同魏家的亲事。

“妹妹,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在这儿,不好。”魏家娘子有些为难的说道。

随后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对众人客气地笑笑,然后便离开了。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