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瑾一夜都没有睡好觉，都怪秀秀临睡前都在念叨她跟梁与钦，导致她也忍不住去想，去从之前发生过的种种分析。
但无论怎么分析来分析去，都是自己推翻自己的观点，两个自己在打架，怎么都得不出来结论。不过也不怪她，毕竟从小到大，她对感情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可以深入观察研究的对象。至于喜欢她的人，若不是人家直说，她倒还只是觉得人家怎么对她这么好，莫不是想找她帮忙。
于是第二天，她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去给梁与钦做早饭。
本以为像梁与钦这样的公子哥，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却没想天还未大亮，程墨瑾就透过他房间的窗户看到了一点烛光。
而这时，竹青也打着哈欠走到门前。
“小井，秀秀，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啊？”竹青的那个“来”字被一个哈欠拉得特别的长。
“你家二哥儿都起来了呢，我们这还算早啊？”秀秀指指那星烛火，说道。
“害，二哥儿天天起得比我还早，要么是练字要么是画画。”竹青说着，程墨瑾和秀秀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嚯，他这么勤快呢？”秀秀有些调笑的说着。
“你可别不信，我们二哥儿要认真起来，可不比大哥儿差。”竹青说起梁与钦便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其实从之前梁与钦教程墨瑾写字，还有科举的事情，程墨瑾就知道了，梁与钦绝对不像一般的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本琢磨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那晚他们在小祠堂的交谈，才让她明白了其中缘由。
“还是先别闲聊了吧，厨房在哪儿呢？”程墨瑾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争论，问道。
“哦，我带你们去。”竹青这才想起来她们是来干嘛的，“我跟你们说，这个小厨房收拾的可好了呢，比萸阳的那个更好，还是二哥儿亲自盯着弄的。”
三人绕过前面的屋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后院里的小厨房，推门进去，虽然小巧，但是却收拾很整齐，各种工具，一应俱全，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将厨房的门和窗全都打开，这个厨房基本上就是完全敞开的。太阳升起来了之后，阳光刚好洒了进去，整个厨房都变得明亮起来。
“你要不去问问他早上想吃什么？”程墨瑾有些犹豫的问着竹青。
“好啊，一起去吧。”竹青欣然答应，还邀她们一起。
“不，不，你去就行了。”程墨瑾有些结巴的回答着。
竹青看她这样，感觉有些同平时不一样，“都不是外人了，还怕什么？”
“就问句话，去那么多人干嘛，麻烦。”程墨瑾被问得心里有些燥，说起话来也不似往常那般平和。
竹青更加奇怪了，但她说得也没错。望向秀秀，只见她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于是也不好多问什么，就自己去了。
“哎呀呀，你这小丫头，怎么还急了呢。”竹青走后，秀秀从程墨瑾的背后勾住了她的脖子，调侃着她。
“我哪有？本来就是去一个人就够了，难不成一个人听的结果和两个人听的还不一样？”程墨瑾也不上她的当，身子一转，就从秀秀的胳膊中逃脱出来，然后进了厨房。
“嘿，我还真没办法说不是。”秀秀说着，也跟着程墨瑾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竹青便回来了。
“二哥儿说，你做什么他都吃。”
程墨瑾翻了个白眼，这样子的是最难办的，因为她也是做选择要纠结很久的。
而秀秀则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脸饶有意味的笑容，把程墨瑾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你要吃什么？”程墨瑾躲避着秀秀的目光，又去问竹青。
“我？你这样突然问，我倒还想不出来。我们从前都是厨房做什么，就吃什么的。”竹青努力想着。
“他也是这样吗？”程墨瑾没多想，就问道。
“谁？赭石？”竹青被打断思绪，反问着。
秀秀在旁边哈哈大笑，而程墨瑾则又翻了个白眼，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从前是不是这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程墨瑾便在厨房巡视着，看有什么食材可做。
“诶诶，你是问二哥儿对吧？”竹青见她转身不理他，才反应过来程墨瑾问的谁，“二哥儿他不挑食，也是我们给他拿什么就吃什么。”
怪不得这一个两个的，问吃什么都不说。程墨瑾在心里叨叨着，然后发现厨房居然有猪肉。
“这怎么有猪肉？”程墨瑾问道，据她所知，宋朝的宫里还有读书人家，都是不吃猪肉的，嫌猪肉是贱肉。
“嗯？是猪肉吗？”竹青走上前去检查着，“好啊，我说要羊肉，赭石怎么给拿回来猪肉了！”
“你们还真什么事都让赭石去跑腿啊。”秀秀在一旁有些嫌弃的看着竹青。
“赭石！”竹青也没有理会秀秀，而是喊着赭石。
梁与钦的这个院子不大，前边是个小院子，中间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后院则是竹青他们休息的地方，再就是这个小厨房。所以随便喊一声，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干嘛呀？”赭石是从前院过来的，有些奇怪的问着。
“不是要你拿羊肉吗？怎么拿的是猪肉？”竹青质问着。
“猪肉？不知道啊，那个采买的妈妈说是羊肉啊。”赭石摸着后脑勺，没头没脑的说着。
“你大概是被她忽悠了。”秀秀挑挑眉说道，这样的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跟程墨瑾刚开始去领菜的时候，也被骗过几次，一篮筐东西，表面的看着可水灵了，结果回去再看下面的，都是不新鲜的，也就只能他们这些下人吃了。后来也就多了几个心眼儿，只不过至此之后，那个妈妈又开始克扣她们的份量了，总之是要斗智斗勇。
“那我去找她换回来。”赭石说着便要去拿那块儿猪肉。
“你认识羊肉吗？”程墨瑾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赭石。
“……不认识。”赭石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尴尬的回答。
“你都不认识，你怎么换啊。”竹青有些怪罪的说着。
“难不成你认识？”秀秀反问着竹青。
“我……”竹青显然也是不认识的。
“算啦，下次我们一起去，今天就做猪肉吧。”程墨瑾见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打断他们。
这些都是不下厨房的人，恐怕只有吃到口里，才知道什么是什么东西吧。
“秀秀，帮我和些面吧，然后擀成薄薄的皮，我们做馄饨。”程墨瑾想着自己往常吃的早餐，便决定做馄饨好了。
幸好这块猪肉是肥瘦相间的，既不太肥腻，也不太干瘦。程墨瑾用刀将猪皮剐了下来了，但并没有丢掉，放在了一个小碗里。然后将猪肉切成丁，接着，再用两把刀，很有节奏的将肉丁剁成馅儿。
当她剁好肉馅之后又加了一些食盐、胡椒，此时，秀秀的面也揉好了。然后将面擀成薄薄的一大张，用刀切出等份的方块，由此便可以开始包馄饨了。
“对了，忘了问你们，有多少人吃饭啊？”程墨瑾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清楚梁与钦这里有多少口要吃饭的人。
“话说，我们这儿其实也没多少人，你应该都认得。二哥儿、我、赭石、辰砂……”竹青说着，“对了，还有他！”
竹青指向不远处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少年喊道。而那个少年只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拿着扫帚还是打扫起后院来。
“这个孩子，是哑巴吗？”秀秀小声的问着竹青。
“不是，他就是那个样子，不爱说话。辰砂每天是收拾二哥儿屋子里外的洒扫，他就是负责剩余地方的。你别看他年纪不大的样子，什么都会，房顶漏雨他都会修。”竹青见怪不怪的说着。
“他叫什么名字？”想不到梁与钦这里还真是“人才辈出”，程墨瑾边想着边问道。
“他啊，叫小南。”竹青随口说着。
“小蓝？”程墨瑾有些没听清。
“是南，东南西北的南。”竹青重复着。
“但你们的名字不都是以颜色命名的吗？”程墨瑾有些不解的问道。
“害，二哥儿本来是想给他改个名字的，但是改了之后，这样叫他，他就不理人，只有叫他原来的名字时，他才有反应，于是也就只能迁就着他了。”竹青解释道。
“原来如此。”秀秀在一旁听得也很是有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
“那就是七碗馄饨。”程墨瑾说着，稍微估计了一下馅料和面皮，差不多够了，于是便招呼着秀秀包了起来。
两人不是第一次做馄饨了，所以动作很快。右手用筷子挑起来一团肉馅，往面皮中间一沾，然后左手将面皮捏起来，筷子顺势抽出，一个馄饨就包好了。不一会儿就包好了一百多个小馄饨。
随后，程墨瑾又将杀了一条鱼，将鱼鳞和内脏处理干净，用盐腌制后，塞上姜片下了油锅。锅中顿时就炸开了，香气也不住地冒了出来，待鱼煎得差不多了，便加入凉水，又是一阵声响，像放炮竹一样。渐渐地，鱼汤熬成了奶白色，鱼汤的鲜味随着热腾腾的蒸汽飘到众人的鼻腔，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