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井。”
程墨瑾听到有人叫她，抬头发现是赭石。
赭石对她笑了笑，然后蹲在了她的旁边。
“你之前不是来问二哥儿去哪儿了吗？”赭石没有问她为什么蹲在这里，而是问着别的事。
程墨瑾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你不是说你也不知道吗？”
“啊……我那时确实不大清楚，只是后来二哥儿事情办好了之后，才跟我们说的。”赭石本还以为她要问是为什么。
“哦……”
“你不问问是什么事吗？”赭石看程墨瑾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概就是今天这个事吧。”程墨瑾盯着地上的一只没头没脑，原地打转的小蚂蚁说道。
“哎，二哥儿说的真没错，你真的比我们聪明。”赭石感叹着。
赭石望着身边这个盯着地上的姑娘，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无论她想什么，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吧。
“二哥儿去求老太太，说想让你们来我们这儿。”赭石看着程墨瑾缓缓说道，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老太太原本是不同意的。”
说道此处，程墨瑾才转头看向赭石，有些不解的样子。
“哈哈，你肯定以为老太太是对二哥儿百依百顺的吧。”赭石见自己身旁这个人终于有了疑惑的眼神，有些高兴起来。
“其实你别看梁家的其他人都不怎么看得上二哥儿，但是老太太的心里还是很希望二哥儿能够有出息的。”赭石很认真的说着，“所以当所有人都只关注二哥儿给梁家蒙羞的时候，老太太更关心的是二哥儿没有考上，在梁家不能扬眉吐气，还得憋屈着自己。”
程墨瑾听到此处，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她因梁与钦科举的事情，而去找梁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说她幼稚，说她那样的行为是害了梁与钦。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老太太认定了自己是会给梁与钦添乱的。
“所以，老太太不希望二哥儿过多的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面。对于二哥儿来说，只有做出让梁家其他人能够认可的事情，他才能不被其他人所束缚。”赭石接着说道。
“那为什么老太太又答应了呢？”程墨瑾虽然不怎么明白老太太的想法，但也没有更深的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二哥儿答应了老太太条件。”赭石心里这才舒服了，这个姑娘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什么条件？”程墨瑾没有细想，便问。
“刚还说你聪明，现在就想不过来了啊？”赭石发现程墨瑾有些说不出的“憨厚”。
程墨瑾眨眨眼，表示自己不知道。
“二哥儿答应老太太好好读书，等下一次的科举考试，一定好好考。”赭石说着。
“可他不是不喜欢……”程墨瑾听了之后，有些诧异，因为她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这条路上。
“是啊，但是为了你……”
“咳咳……”
赭石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程墨瑾抬头一看，梁与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靠着门框，听着他们谈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程墨瑾猛地站了起来，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梁与钦眯缝着眼看着她，缓缓地开口：“你心虚什么？”
许是蹲的久了，起身太快，程墨瑾有些头晕，身子晃了两下。梁与钦见她站得不稳，刚想伸手去扶，程墨瑾却躲开了，他也只好将手又背了回去。
“我只是看赭石不见了，所以出来找的，然后就看到墙边长了两只蘑菇。”梁与钦淡淡地说着玩笑话。
程墨瑾的心跳的很快，说实话，她还没有想好要对梁与钦说些什么，毕竟不久之前，她还冲他发火了，而现在知道了他因为她，答应了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要不，你们还是进去说话？”赭石也慢慢的扶着墙站起来，蹲的久了，两条腿都麻了。
程墨瑾眼神闪躲的看了看梁与钦，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也不说什么，只好低着头，又走了进去。心里只想着，以后是断断不能在别人的墙角下谈论别人了。
两人进了屋，赭石便离开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坐吧。”梁与钦见程墨瑾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说道，“你这慌张样子，第一次来这儿都没如此，倒叫有些我不认得了。”
瞧着梁与钦不再紧盯着她，程墨瑾稍稍放松下来，心里不停想着要跟他说些什么。
而梁与钦也没有说话，只是摆弄着茶具，做茶。
程墨瑾望着他不急不缓的做着茶，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关注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不一会儿，梁与钦将做好的一碗茶，递给了她。她愣了愣，然后接了过去。其实她并不懂什么样的茶好，什么样的茶不好，只是上次听梁予铃说他点的茶很好，所以想着大概这茶应该很好，然后小心翼翼的尝着。
梁与钦看着她那副谨慎的样子，感觉像是害怕茶里有毒一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在心中叹了一句，这个姑娘虽然有时有些奇怪，但自己真是对她没办法。
“在你跑出去之后，我冷静下来想了想，你为什么要生气。”梁与钦也坐了下来，对程墨瑾说道。
程墨瑾原还在感受这点出来的茶，同她以往喝的茶有什么不同之处时，被梁与钦这么一句话给吓了一跳。
“是因为我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吗？”梁与钦问着。
程墨瑾捧着茶杯，也在思考着，感觉好像是，又感觉好像不是。
见她没有即刻回答，梁与钦便接着问：“是因为你不喜欢这里吗？”
好像并没有。程墨瑾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秀秀不喜欢这里吗？”梁与钦见她并没有不喜欢这里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她应该也没有吧。”程墨瑾捧着茶杯，回答道。
“你刚才说，秀秀喜欢宋权？”梁与钦问道。
程墨瑾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所以你是因为你和秀秀来这儿了，秀秀就会和宋权分开。而秀秀喜欢宋权，如果他们分开了，秀秀就会不高兴。秀秀不高兴了，你就觉得对不起秀秀。然后因为我没有事前问过你们，就让你们来了，所以是我让秀秀不高兴了，于是你也不高兴了。是吧？”梁与钦一点一点的分析道。
听了他的分析，程墨瑾突然觉得他的逻辑很是清晰，自己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可当时却直接气冲冲的就来了，只是发了一通火而已，并没有解决问题。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自己才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嗯……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程墨瑾发觉自己被摸清楚了，但面前这个人的想法，自己却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你和秀秀来这儿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至少在我的地方，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梁与钦被这么一问，还有些不习惯，也很少有人问过他的想法。
程墨瑾看他有些忧心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和秀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确实挺惨烈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梁与钦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大概因为他把她们当朋友，而不是下人吧。不过自己也是因为把他当朋友，所以才会在他没有提前告诉她们的时候生气吧。
“不过你们还是要听听我的使唤的。”梁与钦突然转了性子，原本有些沉重的氛围，被他打破。
程墨瑾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刚刚被感动了一下，就被他一句话打回了现实，仿佛是被秀秀传染了一样，说着就想动手打他。
梁与钦抓住她意图打向自己的手，看她不再那么“沉痛”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来。
“二哥儿，秀秀来啦。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话音刚落，竹青推门而入，秀秀紧随其后。
两人一进门就见屋内的两人坐在桌前，一人抓着一人的手，顿时尴尬起来，迈进来的脚也不知该不该收回去。
程墨瑾立即站了起来，梁与钦也松开了手，望着门口的两人有些怪异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一下。
“呃……刚刚在说事呢，你们进来吧。”梁与钦也站了起来，赶紧对他们说道。
竹青没怎么在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而秀秀则是一副“我才不信，肯定有鬼”的表情看着程墨瑾，然后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程墨瑾知道秀秀脑子里定是误会了，但又不好解释，便意图转移话题。
“二哥儿，她是不是来跟您说我们来这儿做事的事儿了？”秀秀也不回答程墨瑾，而是问着梁与钦。
梁与钦没想到秀秀会问他，顿了顿，然后点头说是。
“二哥儿您不要放在心上，她肯定是以为我不愿意，所以才来的吧？”秀秀瞄了程墨瑾一眼，然后说道。
“是。”梁与钦接着答道。
程墨瑾猛地怀疑，自己有那么容易被看穿吗？那为什么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脑子坏掉了？
“她啊，自己心里想的什么，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注意力全放在别人身上了，您也别跟她一般见识。”秀秀接着对梁与钦说着。
“说的我很傻似的。”程墨瑾小声嘀咕着。
“不过，我们明天会准时来的。”秀秀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