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娘子是和他一起的啊？长得这么漂亮，可惜了，要不我把你买回来，跟着我，你可就享福了。”马公子见了程墨瑾眼前一亮，非分之想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屁话呢！”梁与钦一听马公子这话，又拦在了程墨瑾前面。
“你你你……别以为你爹是光禄少卿就了不起，你爹管吃喝，你只管吃喝。你左不过就是一个庶子，爹不疼娘不在，整日不学无术，就算去科举也是考不上的！”马公子也毫不畏惧，直戳梁与钦的痛点。
“不学无术？二哥儿在京都名声这么差吗？”秀秀听了忍不住问扶着程珩的赭石。
“呃，二哥儿曾与这马公子在孟学究那儿读过书，孟学究是这么说过，不过那也是二哥儿没用心学罢了。”赭石还是忍不住为梁与钦找补着。
眨眼功夫，梁与钦的拳头就挥上去了，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娘。
马公子被他突然一拳打的有点懵，但身边的随从倒是反应很快，立马将他拖回来拦在身后，而此时马公子也回过神来，招呼着身边的人去揍梁与钦。
原就离丰乐楼不远，繁华地段，不一会儿人就聚集起来，吵闹间，几人酒醒了大半。
程墨瑾抱住梁与钦的胳膊就往后拖，只可惜她力气不够，并未拖动他。竹青也赶紧上前，为梁与钦挡住马公子随从的拳打脚踢。程珩也清醒不少，拦腰抱住梁与钦，让他不能动手。赭石则是同竹青一样，护着两位姑娘。
“都停手！”街上巡查的铺兵一发现聚众闹事便赶紧挤入人群中心，制止打架双方。
“哼，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梁子怀指着脸上挂彩的梁与钦狠狠骂道。
“梁少卿也不用太过苛责梁公子，毕竟也是小儿口无遮拦，冲撞了梁公子。”马员外同梁子怀一样，到巡铺来接儿子。
“爹，是他先说我今年还是考不上的！”马公子显然不懂马员外是在谦虚，反倒觉得委屈。
还未等马员外替马公子的无礼插嘴道歉，梁子怀便开始批斗梁与钦起来。
“我还不知道他，整日的招猫逗狗，都要参加岁试了，不多学学他大哥，在家温习功课，跑出来花天酒地，还管人家考不考的上，你要是考得上就怪了。”梁子怀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说话很是直接。
“我是因为……”梁与钦还想辩解。
“因为什么？还有什么好因为的？你先言语无状，后又拳脚相向，你还委屈了？”梁子怀不等梁与钦说完，便打断了。
“二哥儿他是因为您才动手的！”竹青忍不住喊出来。
“因为我？你若是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就不应该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梁子怀瞟了一眼竹青，对梁与钦说道，“还有你身边的人，都跟你有样学样，行为无状，随意插嘴，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吧。”
梁与钦挡住了还想说话的竹青，自己也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
马家父子见梁子怀教训的如此严厉，也不好再说什么，站在这儿听老子教训儿子也是尴尬，于是先告辞离开了。
“二公子是因为马家公子言语中不敬您和故去的二姨娘，才动手的。”程墨瑾看着梁与钦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小猫，心里攒着一团火，忍不住开口替他辩解道。
梁子怀没想到还有人敢为他伸冤，转头看向说话者，发现是之前贾婆子事件的那个婢女，也没什么好气，瞪着她说道：“他若心里还有我跟他娘，他就该洁身自好，他就该求取上进，哼。”
“回去之后，到开考前，你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梁子怀对梁与钦说完，便走了。
“小瑾，这都好些天了，你都没有见到二哥儿吗？”秀秀躺在床上，望向木桌前拿着毛笔迟迟不动手的程墨瑾问道。
“没有，饭都是送到门口，由赭石拿进去。”听到秀秀说话，程墨瑾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下笔，然后缓缓写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听说，后天就要进考场了，要被关整整三天呢。”秀秀是听府中其他人议论，才知道考试要考那么久。
“嗯。”程墨瑾眼睛虽盯着宣纸，但手还是晃晃悠悠，心里也烦躁起来，“真是没半点长进。”
“什么？”秀秀没听清程墨瑾那句自己骂自己的话，起身看程墨瑾，她也没有跟自己讲话的意思，于是又躺了下来。
“听说贡院一人一个小屋子，就只够睡觉和写字的，考完之前都不能出去，这两位哥儿，那受过这种苦，天气又冷，指不定还要受寒。不过大哥儿的东西自有大娘子给他安排妥当，二哥儿就……”秀秀自顾自的说着自己听来的那些有关春闱的话，也没管程墨瑾是个什么反应，只说到梁与钦时，有所停顿。
程墨瑾显然心思不在写字上，听了秀秀的话，更是气躁，将笔狠狠放下，“他自有老太太替他想着。”
秀秀被程墨瑾的摔笔声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自那件事之后，虽说老太太来了京都，但跟二哥儿都没那么亲了。”
说起那件事，又是程墨瑾一个心结，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祖孙二人感情疏离的。
程墨瑾收起了纸笔，胡乱塞了回去，然后吹了灯，上了床，将被子蒙头盖上，不再言语。
秀秀知道她是心情不好了，也不再多说，侧身睡过去了。
省试当天，程墨瑾抹黑就起了床，不过四更。刚准备出门，便被秀秀叫住了。
“小瑾，这个你拿着。”秀秀从枕头底下掏出毛茸茸的一样东西。
“我吵醒你了吗？”程墨瑾又回到秀秀床边，接过秀秀拿出的东西。
“没有，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早起，这是给二哥儿的护膝。”秀秀说道。
程墨瑾一幅被看穿了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也算是还他一顿饭的情了，反正你是要去见他的，顺便帮我给他吧。”秀秀说完就又钻回被子里，不管程墨瑾了。
程墨瑾嘴角微扬，将东西收好，出门去了。
天刚擦亮，赭石打开了院子的门，只见程墨瑾站在门外，也不知等了多久，手中还拿着东西，赶忙让她进门。
“我就不进去了，我还得回厨房呢。”程墨瑾对赭石说道，“这个是秀秀给二公子做的护膝，贡院冷，不知道你们准备了什么，但防寒的东西总归是用得上的。”
“秀秀姑娘还真是细心啊。”赭石接过护膝说道。
“这个是桂花蒸糕，还有酥饼，我早上做的，冬日里放的住，写文章耗脑子，吃些甜的，容易恢复体力。”程墨瑾又将用油纸包好的糕点递给赭石。
“小井姑娘也是贴心的，若是能进去见见二哥儿，亲自嘱咐，二哥儿场上定是如有神助。”赭石笑着说道。
“你只叫他尽力就好，不必介意他人。”听赭石这么说，程墨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叮嘱了一句，便只让他快去，随即离开了。
赭石拿着两样东西，就直接去了梁与钦的房间。
彼时，梁与钦已经收拾好，准备用早膳了。
“诶诶，二哥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别动了。”竹青见赭石进门来，将早已收拾好的行装又打开，赶忙上前拦。
“哎呀，这东西二哥儿肯定乐意带上。”赭石不让竹青碰，只往行李里装。
“什么东西啊？”梁与钦闻声也走了过来。
“是二哥儿心心念念的。”赭石卖着关子，也不直说。
“二哥儿现在心心念念的除了考试，还能有啥？”竹青问道。
梁与钦莫名有种直觉，但并未太去想。
“这是秀秀给做的护膝，还有小井一大早做的糕点。”赭石一手一样东西，展示给二人看。
见了赭石手中的东西，梁与钦的脸色也明媚起来。
“嘿，还算她们有良心，不愧是兄弟一场。”竹青伸手就想去拿着看看，但还没碰到便被梁与钦将手打下来。
“二哥儿真偏心，您要带的东西，还不是都我给您收拾的。”竹青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
“收好，她还有说什么吗？”梁与钦也不管竹青了，有些期待的问着赭石。
“小井姑娘让二哥儿只管尽力就好，不要介意他人。”赭石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梁与钦喃喃道。
贡院门口已是水泄不通，许多官员富户家的考生都是坐马车来的。正门前也是早早排起了长队，等待进场。
梁家的马车来的晚些，只能停在外围，家中除了两位长辈年纪大了，没来之外。主君梁子怀、大娘子张氏、三姑娘梁予铃，即便是未参考的四哥儿梁与铭也同三姨娘刘氏、五姑娘梁予铮，都来为梁家的大哥儿梁与钧还有二哥儿梁与钦送考。
“终于熬到了这一天，你们上场，要认真作答，会的就好好答，不会的也不要乱写。”梁子怀嘱咐着两个儿子，尤其说道“不会”的时候，眼睛直盯着梁与钦，用力说着。
“官人，你倒是说点好的，我就祈祷这卷子没有我钧儿不会的。”张氏依依不舍的拉着梁与钧，并未在意梁子怀是在跟谁说话。
“祝哥哥们以后能和父亲一样，考场上如有神助，在京做官，不然去别的地方，多苦啊！”梁予铃也兴奋地对两位兄长说着。
“入仕是为了造福百姓，怎么能怕苦呢？”梁与钧听自己妹妹说的话，忍不住说教道，梁与钦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
刘氏见状也推了推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让他们说点什么。
“祝二位哥哥金榜题名。”梁与铭是个怎么爱说话的，只行了个礼，说了一句。
“小妹也祝二位哥哥鱼跃龙门、攀蟾折桂。”梁予铮笑了笑说道。
梁子怀望着刘氏和一双儿女点了点头，以示赞许，便让两个考生赶紧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