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祝两河甩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章鱼丸子的老板送上一小盒来,笑嘻嘻说道:“女朋友都生气了,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叶清门蒙了好一阵,才连连摆手。
正想解释,可转眼间祝两河已经快没了身影,他便顾不上什么,直冲了上去。
出了状元食坊,叶清门四处观望着她的身影,才在某处斑马线上,看到了无助的祝两河。
“你再等我一下!”
“你做什么啊!”祝两河甩开他的手,无意间重重地打了他一肘子。
叶清门捂着肚子,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人,脾气也是暴躁的。”
祝两河扭捏了一下子,也顿时没了脾气,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搀扶着叶清门,离了车笛震响的公路,到了灯光阴暗的树下,说道:“我就是受不了你问我的那些话,让我有些不舒服。”
“可至少,我是问到了你的心坎去了的。”
叶清门似乎并不理会她的言语,好死不死地又说出了这番话。
祝两河无奈摇头,道:“我得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也正是我在烦的。”
“你若是觉得,与张鹿科在一起很受累,干脆就与他说清楚真实想法吧!”
“真实想法?”祝两河不够确定,“我不清楚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而且如果我说了,不是会对不起新月姐,对不起她好不容易为我找来的工作吗?”
“可这样的后果,他们也该想得到呀!”
叶清门颇有意味地说出这番话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祝两河心知他的意思,便叹气道:“我怕的就是他们想不到。”
“办公室里的爱情,哪有那么简单维持得住?一旦失败了,你们二人所面临的麻烦会多得多。”
“所以,你一定要我去说明了情况的?”
“我的建议是这样。可还得看你。”叶清门挺起身子来,捋了捋衣袖子。
面前的祝两河摇摇头,仍在犹豫。
“我看,你今晚还是得回去的。刚才,他跑出来找你了吧?”
“是的。我出门的时候,他便开始喊我了。”她垂头笑着,一脸疲惫。
叶清门却不想助她垂头丧气:“我送你回去吧。长野市的夜间公交,你是得感受一番的。”
“那便走吧。”
祝两河笑道,便跟在叶清门的后头。
两人边说边走着,她忽然感兴趣起叶清门的近况来,便问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的。”
“你之前好像说过,你是在长野画社供职的?”祝两河转头问道,“我记得,那可是鹿鸣画社的死对头呀!”
“你是听谁说的。”
叶清门好笑地问了一句,脸上狐疑斐然。
祝两河倒是被他问懵了。
这件事情,在自己心中是确凿无疑的。可具体说起来,是谁告诉自己的,她却完全想不起来。
“我只略微记得,当初我入职鹿鸣画社的时候,张鹿科曾经跟我提起过——长野画社从他那里,挖走了好几个本来要入职的新画师。”
“从这里便可以说,长野画社和他鹿鸣是死对头了?”
“难道不能吗?”祝两河问道。
叶清门扑哧笑出声来,但还是极力保持住正经形象:“当然不能!死对头,可是从全方位与他竞争的。可长野画社是家大公司,除了作画还能卖画,更能制作艺术品、售卖艺术品!那可是鹿鸣画社永远都比不上的。”
“原是这样!”
祝两河惊叹道。
可过了一会,叶清门又连连摇头叹气,颇有些老成模样地说道:“你这人不仅脾气暴躁,连独立思考都是不会的!”
“此话怎讲?”
“张鹿科说的你都信,我说的你也都信。那你自己说的呢?”
“我?”祝两河疑惑地看他。
叶清门是无语凝噎了的。
可面前女人无辜且善良的眼神,又让他发不出火来。
要是换了张鹿科在自己面前,估计会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吧。
可现如今,张鹿科对于祝两河的追求是极其过分的——叶清门也更加看清楚了些,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而欺骗祝两河的事情,他永远做不出来。
所以,叶清门更加珍惜他与祝两河之间的友谊。
既然是友谊了,那便留到之后再骂吧。
到了公交车站台上,他道:“等会你一个人回去吧,我给你些零碎钱。”
说罢,他从大腿旁的口袋中拿出了几张纸币来,交给了祝两河。
道了感谢后,公交车也恰巧来了。
“快上去吧!”叶清门推着她往前走。
祝两河不肯迈开脚步,思索了一番才道:“还是得谢谢你。”
“不用多客气了。”他笑着,眉清目秀。
祝两河勉强露出一笑容,便转身上了车子。
路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观望着长野市外的霓虹灯景。
果然是大城市,其艳丽非常,绝不是白河市能比的。
但相对起来,祝两河还是更加喜爱白河市的自在悠闲。
这处的人,大多都太忙了。
像颗陀螺一般,为生活奔波。
她旁头是个抹着浓妆的小姑娘,年纪看起来比祝两河还小。
可那妆容明显是樱花国花魁唱戏时的样子,太过盛重。
祝两河不禁感叹。
还好自己,也算得上是个在社会里混的平平稳稳的人吧。
车子往前开,到了原先祝两河逃离的酒店附近。
她下了车,立马便有蚊子扑了上来,朝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祝两河清醒了。
而面前不远处蹲着的,正是张鹿科。
她犹豫不决,停在原地。小腿想要迈开来,却是徒劳无功。
灯光昏暗,祝两河沉默了许久。
片顷,张鹿科注意到了她。
两人相对无言。
“鹿科,我——”
“我明白的。”张鹿科声色低微,“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做。只不过,你我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上不去。”
“你无非还在想着白海亭。”他道,“可无论你是否想接受,他都已经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令祝两河冷汗浃背。
“我无意让你伤心。可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机会!”
张鹿科站起身来。
他走到昏暗街灯之下,泪流满面。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是能够取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