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自作多情了些。”
张鹿科垂下脑袋，窘迫心情在他脸上划着刀，血液流淌，滚烫而湿热。
祝两河收敛了脾气，深吸了一口气便道：“我也激动了。这毕竟不是个容易解决的问题。”
“你也得看开些，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的。”
祝两河苦笑了一句，又道：“你今天来，没有其他事了？”
“还是有的。”张鹿科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了一件宣传单，“这是隔壁长野市的一个旅游团。新月姑姑觉得你闷在家里久了，还是多出门散散心比较好。”
祝两河接过宣传单，细看了一会才道：“为什么她不直接拿给我？”
“还不是怕你觉得她多事。”
“多事？”
确实如此。
这两个月来，陈新月对自己的安慰和照顾乃是无微不至。
她不止一次在自己耳边劝解着，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
可自己却······终究是对她有些淡薄了。
“我知道了。”
“姑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出外去旅旅游，或者要她陪着你也不是不行。”
“再说吧，先留着。”祝两河说道，“我现在，倒不是很有精神去想这些。”
“随你吧。”
张鹿科说了话，便站起身来。
他朝祝两河微笑了一句，扭了扭身上褶皱衣服，些许勉强地、故作自然地点了点头。
而后，转身走了。
光线从外头阴天里照射进来，朦朦胧胧的眼神里，祝两河感觉到——张鹿科的心中，仍旧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只不过，她想不清楚，白海亭的死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解放，抑或是栓得更紧。
刚才的对话里，百分百真实的是——她祝两河，无法再去思考爱另外一个人。
她为张鹿科的多情，而感到自卑内疚。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某一日——当张鹿科带着一行人，停留在白河滩的夜景里，为自己燃放烟花时。
那夜，是白河市上独有的节日庆典。
祝两河原是不知道、且不想去的，可奈何陈新月生拉硬拽，嘴上还说着：“这可是最大的庆典，你不能不去！”
拗不过，她便去了。
去了才知道，这庆典原是张鹿科一手操办的。
当日的海边烟火，也是他提出的创意。
祝两河站在沙滩上，看着远处色彩斑斓、艳色当空，心中波澜动荡不已。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炫耀的火树银花。
如同绽开的黄花风铃木，那明黄的色彩最着她心意。
张鹿科在远处笑着，看着她喜笑颜开，不禁也愉快起来。
他漫步过来，道：“怎么样，这场烟花秀所用到的烟花，可都是鹿鸣画社设计的图案。”
“此话当真？”
“那还能有假？”张鹿科笑道，“而且，你看见那簇紫红色的了么？那是落木镇上独有的粉花风铃木，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便让烟花师傅帮忙做了。”
“很喜欢。”祝两河高兴地说道，“白海亭初见我时，也是拿的粉花风铃木给我。”
张鹿科看了她一眼，又抬头去看绚烂绽放的火焰。
“从今以后，不要再去谈他了好吗？或许粉花风铃木是他给你的记忆，可是这漫天丰富多彩的烟火，可都是我为你准备的。”
“你为我准备的？”祝两河不免讶异，“这盛典，不是用来庆祝新年的吗？”
“新年是一部分，对你也是一部分。”
张鹿科深情地看着她，眼眸里满是辗转的思绪，合着那烟花璀璨，更显多情。
祝两河有些意想不到。
她像个娇羞的姑娘，往身后退了几步。
可张鹿科越发接近，她便越发难以拒绝、越发难以挪动脚步。
他身上淡淡的汗味，还有头发上沾染到的酒气，一并入了她的口鼻，令她陶醉不已。
面前张鹿科的齐耳长发，已经落在她的鼻翼之前，挑逗着她。
他嘴唇上传来的热度，使她不自觉地想要贴近。
而她身上淡淡散发的香水气味，则令他想要占据所有。
人群呐喊、烟花绽放，没有人知道，那两瓣薄唇是如何亲吻上去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两人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炽烈燃烧。
祝两河只觉得，张鹿科的嘴唇是柔软的、滑滑的，带有香气的。
在相互碰触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身心愉悦，依恋万分。
面前的张鹿科，将她的思绪带走时，好似也将她的心给带走了。
“你这是？”
“我就是很想亲你。”
张鹿科轻声说道，他将额头贴近，靠在祝两河的刘海上。
“那么，你介意我亲你吗？”
“我不清楚。”祝两河回答道，她的神智是不清的。
“那，你喜欢方才的感觉吗？”
“······我不清楚。”
张鹿科低声笑了一句。
他伸出手去，细长手指轻抚她的脸颊。
那是一种柔情似水，如同月光般轻柔的眼神。
祝两河也抬眼看他，她已然深陷于他深邃的眼眸之中，无法自拔。
白海亭的身影，也消失了。
她忽而感觉到轻松无比，也忽而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已经被牢牢掌握。
张鹿科又贴近上来。
这一次，她终于感觉到，那是一种从头到脚、从肌肤到内里的无比欢快。
那是一种，她从未感觉到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