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喝下去！”
“母亲，我们当真要这么做？眼下父亲没回来，过几日回来了，万一问起她来，该怎么交代？”
“哼，这是他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我凭什么给他交代？他什么时候给过我交代？”
“可是……”
“可是？难道要继续留着这贱人在府中打我的脸？你们几个，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
“是……”
薛灵从昏迷中醒来，还没睁眼，就听见了这番陌生的对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架了起来，紧接着嘴巴被大力撬开，冰凉微苦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往下。
她猛地呛咳起来。
“夫人，她她她……她醒了！”下人不知为何受到了惊吓，两手一松，薛灵跌倒在地。
被叫“夫人”的显然也很惊悚，但好歹还有主人的气势在，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厉声喝道：“慌什么？醒了又如何？半条命难不成还能再翻了天去？继续给她灌药！”
“母亲……”
“你闭嘴，不争气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女儿？”
话音方落，便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声。
薛灵的脑子清明了些，可全身上下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那些人再次围上来，把剩下的药尽数灌进了她的喉咙。
这一次，薛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是不想，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从幼时起她便被祖母教导日日与毒物打交道，神农尝百草，她比不过神农氏，但身体对寻常毒物却也不是特别敏感。
可以说除了“长辞”，没有什么可以要她命。
刚刚喝下的，普通人定会在个把时辰内暴毙而亡，但她不会，她只是很困，很疲惫。
可也很疑惑，她不是被如意灌了“长辞”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围的几人确认薛灵不会再活过来后便离开了，薛灵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她一时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一时又觉得，那些陌生的人和事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很真实，不太像是梦。
直到一阵竹梆子声传来，她猛地睁开双眼，突然加快的心跳让她不得不剧烈地喘息起来。
四周冷寂，月光照进来，让她得以勉强看清四周的摆设，竹椅竹榻竹茶几，甚至连桌上的杯子都是竹筒做的，薛灵越看，眉间的疑惑就越深，这摆设……难道是京郊竹舍？
师父沈奚山生前一直居住在此，薛家出事以前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后来薛家灭门，师父也因以身试毒而丧命，她便不常来了。
薛灵费力地爬起来，腹内空空的感觉让她险些再次晕厥，原地缓了半晌后，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像是要求证什么，她拿起一只杯子摩挲底部，熟悉的刻痕让她再次确定，这里的确是竹舍无疑。
可她为何会来到这里？长辞为何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从墙角的箱子里摸出火石点亮蜡烛，薛灵终于可以看清屋中全貌，发现虽然这里的摆设充满了个人喜好，但有些地方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些……居住过的痕迹？
当初她葬了师父后，竹舍就被闲置了，这里没什么存粮，理应不该有人来打扰才对。
薛灵的视线渐渐移到一面从未见过的镜子前，下一瞬，她看见了里面那双陌生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