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溪德一行在光华寺还愿,足足拜一个多时辰才算圆满。傅夫人拉着傅溪德的手笑道,“德儿,你猜娘又许了个什么愿?”
不是来还愿吗,怎又许了愿?不待傅溪德回答,傅夫人便掩嘴笑道,“娘许的是,今年之内儿媳进门”,说完身形晃一晃,脸色蜡白,定是头磕得太多,脱力了。
“娘,我扶你上车,你不要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傅溪德忙扶母亲上车。
一行人往秀容方向而去,且说走着走着,打前面过来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人。
傅溪德在马背上远远望过去,那身形竟有几分眼熟。正想待来人走近问一问。那人却远远地招手,喊着“先生留步!”,气喘吁吁跑过来。
“请问先生,秀容驿站怎么走...”,来人擦着脸上的汗,扶了扶背上的包袱道,却没有注意马上是傅溪德。
傅溪德一惊,这不是...这不是石门镇侯老头的闺女侯云娘吗?虽然她尽力打扮成男子模样,傅溪德挨过她一巴掌,怎会忘记!
两月前傅溪德路过太谷县石门镇,投宿的是侯家的小馆子,当时男儿装的云娘产生误会,两人交手之下,傅溪德不慎失礼,被她脆脆响地打了一巴掌,真是记忆深刻。
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此处不期而遇。
“你去秀容驿干什么?”傅溪德饶有兴趣地质问道,侯云娘听着声音耳熟,抬头细看马上的人,惊了。
天呐!怎么会是他!一时竟惴惴不安。支吾着要走,傅溪德拨转马头,拦住去路。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傅溪德笑道,侯云娘此时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秀容驿站被包围了,方圆数里都是朝廷的武卫军和捕快,如果没猜错的话,就等你去自投罗网”傅溪德悠悠道,一副看破这场游戏的高人样子。
侯云娘楞了下,拱手故意粗声道,“谢了!”转身就走。原来她本在石门镇待得好好的,结果收到晋阳的一封信。
那封信催促她到秀荣举义,此行目的是参与行刺清廷一个要臣。
侯云娘只得趁着父亲弟弟等睡熟后,偷跑出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又不认识路,跌跌撞撞,吃了不少苦头。
傅溪德看她要走,连忙下马拦住,“你要干嘛去,去送死吗”
侯云娘也不搭话,只是闪过傅溪德,继续往前走,“你死了,你想过侯大叔,想过你弟弟狗剩吗?”
傅溪德厉声道,“明知是个陷阱还去送死,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真自私”
侯云娘站住脚步,想到老父的沧桑白发,鼻子一酸蹲着地上“呜呜”哭起来。
“德儿,你把谁家的姑娘弄哭了”傅夫人听到个女孩哭声,掀开车帘问道。
“娘你休息,她是个不孝顺的小哥,想家哭鼻子,不是什么好姑娘”傅溪德故意把“不孝顺”和“不是好姑娘”说得很重,有意气侯云娘。
侯云娘怒气冲冲,又不好发作。车上傅夫人朝那边望了望,“怪清秀的,要是个姑娘,没准能成我儿媳”
傅溪德脸上一红,“娘你乏了,再睡会,一会就到家”
“娘还以为菩萨显灵,刚许的愿就灵验呢,空欢喜一场,空欢喜...”说着放下了车帘。
侯云娘脸红到耳根,一时两人无语。正在此时,一个身影风一般闪过。
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木老师。木老师大名木五。他身形瘦小,武艺高深,是晋阳总会的负责人之一,此番前来目的在于劝阻义气用事的同仁,免得落入陷阱。
木老师望望傅溪德和侯云娘,发现二人均神色异常,彼此很有好感。年轻人的事,说不清道不明,只要有心,都能体会到其中奥妙。
“云娘,找你找得真不容易,那个地方去不得,狗多得很”因有外人在场,木老师隐晦道。
原来木老师得知云娘也来秀容举义,其他几个莽汉不听劝也罢,趁云娘还没陷进去,就及时来阻止。
“木老师,那我们怎么办”,老师一来,侯云娘有个依靠,反而没了自己的注意。
“我还要去救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去是累赘,你先跟着他”,木老师指了指傅溪德,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考虑别的。
“我”,傅溪德也一指自己,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手下。
“这...这”侯云娘脸上一红,这也太突兀了吧。
“快跟他走,这里明日就要戒严...”木老师说完,一闪身,便已消失无影无踪。
“好俊的功夫”傅溪德惊大嘴巴。除了李星云李老前辈,还没见过谁有如此风采。
“发什么楞,你老师已经走了,你先跟我回家吧”傅溪德一把抓过侯云娘的包裹,放在马背上。
“还给我,谁要跟你走”侯云娘怒道,傅溪德忙拱拱手。
“我说姑奶奶,你行行好!你老师武功那么高,他把你交给我,如果你死了,你老师回头找我们家要人,我怎么交代”一席话有理有据。
侯云娘只得坐上马车,跟傅溪德一行回府。
千里奔波,吃尽苦头,就奔了个这样尴尬结果,真是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