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一头雾水,这一老一小两个要饭的真奇怪,问人家睡觉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轮红日升东方,万道...”青林还没有说完,张老道接着道,“万道金光照我身,光芒从我脐中入,犹如玉鼎煅三分...”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些?”青林好奇地问道。
张老道更好奇,“你怎么会我纯阳观的乾阳心法?是谁教你的?”
真是太奇妙了,梦修拍手笑道,“哈哈哈,不是你教的吗,这小叫花子是你徒弟,你还不承认”。
“去去,办正事呢,别打岔”张老道愤愤然道,很严肃。
青林看出老道的严峻态度,当下坦白,“是俺清仁叔叔教俺的”
“清仁又是谁呢?是个老头吗?”,老道自语道。
“俺叔不是老头,年轻得很”,青林生怕别人抹黑了自己的傅叔叔。
老道更加迷惑,过一会又问,“你还会什么?”
青林眨巴眨巴眼睛,“还会什么,只会算数和背识字表了”
“什么识字表,你背给我听听。”老道立刻又来了兴趣。
“初于闻中,入流亡所,所入...”青林还没背完,梦修接着背道:“所入即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渐增,闻所闻尽...生灭既灭,寂灭现前”
青林惊呼道,“你怎么也会背俺的识字表?”
这会论道梦修惊愕了,“你怎么会‘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法门’?”梦修不满道。
青林在山沟里,不曾听闻过佛法,于是问道:“观世音菩萨是谁呢?”
梦修是普陀山的高僧,浙江普陀山乃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说法的道场。
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法门”,在梦修心中是最为殊胜的法门,修行得也最为刻苦。
一个不曾听闻过佛法的小叫花竟然也会修“耳根圆通”梦修心中不平,愤然道,“不许你这么说菩萨,不许你背...”梦修几乎泪盈满眶,小叫花子一问三不知,却恰恰切中张老道和梦修的要害。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如雷灌耳,喝醒三个在迷梦中的人。
幻真和尚打断几人的问话,“梦修,不知者不怪罪。这佛法你能修别人就不能修吗,菩萨只度你,不度他吗?”老和尚训诫道。
“这位小施主出身苦难,定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为了度化他,传与他的,佛法广大,岂能是你一个人的私产”
梦修顿首,擦擦泪答道:“师父,我错了”。
张老道哈哈大笑,“说得对,道法广大,普渡众生,也不是我老张一个人的私产,随他去吧”说得颇为洒脱。
说完旋即又一回头,悠悠对青林道“小叫花,不如你就拜贫道为师吧?”,不待青林答话,梦修噗嗤笑出声来,“你这老道真老奸巨猾,刚刚还大公无私要普渡众生,转过脸就想把道法据为己有”
张老道老脸一红,“缘分,缘分你懂么,小梦修呐,不要以你那小人之心度贫道的君子之腹”他连忙回应道,“贫道是看他天分很高,小小年纪便已不凡,别浪费了这好材料。”
此番言论,梦修完全不赞同,“好材料?我没看出来哪里好了,他什么也不懂,就知道问为什么...”梦修是认定张老道的心思,以为老张只不过怕本门派修法外传罢了。
青林挠挠头,早被两人弄得心蒙迷雾,“老师父,俺不能做你的徒弟,俺还要去晋阳找傅叔呢”,青林感觉到老张的善意,因此将“老叫花”改作“老师父”。
“人家还不愿意,哈哈哈...”梦修肆无忌惮笑起来,本还想再嘲弄老张几句,却见老张老脸一红,颇为尴尬模样,于是他马上闭口不言。
“小后生,你要去晋阳找你叔叔吗?贫道别的不会,占算之法还是百占百灵的,要不要贫道给你卜一卦,看看你此行能否如愿。”张老道盯着青林的眼睛,诚恳道。
都说纯阳观的张老道道法高超,且精于易学卜算之法,在江湖上甚至有张神仙之称。不过梦修没见过,此时一听老张要给青林卜问前路。不禁生起三分好奇。
青林张嘴刚要问什么,梦修立马抢先答到,“卜算就是算卦,算卦你总听说过吧”,青林尴尬得挠挠头,“听俺娘说过,不过俺娘说不可信”
老张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岂不知多少豪门绅士排着队,千金求一卦而不可得,这小叫花一句不可信就全给抹杀了。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呐。
“不过傅叔叔说过,有那种高人特别神的...”,不待青林说完,“贫道就是那种高人,贫道就是高人呐”,张老道立刻挺起身子抢白道,力证自己是高人的模样,确实好笑。
哪有自己说自己是高人的!青林一阵狐疑,张老道早已看破青林的想法,“虚...”,想让幻真大师给证明一下,自己乃是货真价实的高人。
可惜幻真已经出了庙门,静静坐在一处念经。老张不便打扰,只得拉住梦修道,“梦修小和尚,你可得给贫道证明呐,贫道乃常常一观之掌门,算不算高人。”
梦修嘿嘿一咧嘴,“你比我师父差点”,张老道一听此语,明摆着拆台呐,举手就要打,梦修一惊,“不过,我还没说完呢,不过也算是一代宗师,少有的高人”。
“一代宗师”“少有的高人”,这两句美言,胜过千金。老张美滋滋地放了梦修,摆出一副平冤昭雪的样子。
青林哪知道,身旁这三位都是当世之奇人,一代高僧幻真法师,一代高道张比凡真人,当然还有神童梦修小和尚,只不过是个长高了的神童。
此三人放在平时,豪绅巨富们想见之一面都难,岂料缘分使然,让青林给遇上,遇上倒罢,却还不识得。
不识得也罢,却还要自证是高人。难呐!任你是谁,又能逃过命运的捉弄吗?青林其实并不相信梦修的话,只是不想二人难堪,于是顺水推舟,就请老张卜问前路。
张老道整整衣冠,屏气凝神颇为庄重,眼睛闭合约三数后陡然一亮,正色对青林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青林被他郑重其事的模样惊住,赶忙答道,“准,准备好了”,梦修也张着嘴吧,满怀期待老张的盛大表演。
谁知张老道挥手指向门外,“准备好了,就到庙外揪一把草进来”,“揪一把草?”,不是要卜卦么,怎么让俺拔草呢。青林虽满是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