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往前，商月华便又往前挪一点，直到她的眼睛看着他脚上穿的金莽白底朝靴，周绥昭才让她停下。
“商月华，你果然生了一身的贱骨，当初本王好言好语让你过来，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往前一步，如今本王命令你来，你倒是听话了。”
自打她看到南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今天必会受辱，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有些坚持不住。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手却是已经紧紧握在一起了，掌心刺疼。
周绥昭轻轻抬脚，用脚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怎么，还想再在本王面前上演了出咬舌自尽的戏码？本王都看腻了，玩点新鲜的花样吧。”
商月华依然一声不吭，眼泪却不争气的蕴满眼眶，周绥昭厌恶的放下脚，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恶心的东西，站起来，走到另一张椅子坐下。
“别装出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在本王眼里，你只会更令人厌恶。好了，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商月华眨了下眼，止住涌汹的泪腺，疑惑的看他，见他看向不远处的桌子，仔细一看，却是一件用天蚕丝制成的衣服，上面干干净净，旁边放着彩色的绣线。
“记住，每天这个时辰过来，三更时分回去，南风会去接你。”
“我可以回去绣。”
他看她一眼，商月华立马低下头，“月奴可以回去绣。”
“呵，月奴，你真的要绣？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洗衣服的奴才，曾经用匕首刺伤本王的前王妃，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你可知，这件衣服，若是被你碰过，本王又怎么敢穿呢，滚出去。”
商月华迅速起身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出院子，夜深人静，不见月亮，霜寒露重。
她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跑，却不想一脚滑倒在地，滑进了草丛里。
这一摔，倒把她摔得忘记了哭，只记着了疼，钻心的疼。
商月华慢吞吞的站起来，揉着被摔疼的臀部，擦擦脸上多出来的露珠。
她一步一挪，慢慢地往前走着，抬头看一眼天上，漆黑一片，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开始怀念起父亲在元阳县的时候，那时候，天空是蓝的，云是彩色的，月亮是白胖胖的，就连星星，也好像会笑一样，不停的眨啊眨。
那时候，她还有陪在她身边的哥哥，还有给她读书的母亲，还有教她下棋的父亲，还有陪她玩的姐姐。
还有那城郊外的青山上，有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带她去看荷花上的萤火虫，给她捉蜻蜓，许她一生的承诺。
那时的她，真的好快乐。
如果他不走，如果她不来，他们就那样，做一对夫妻，该多好啊。
她摇头笑笑，他是皇子，今生的理想便是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到底，还是她奢求了。
她又想起了那个待她极好的男子，他许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他除了娶了姐姐，再没纳妾，他说，他在等她，只等大事已成。
他会在夜晚，把萤火虫粘在风筝上，在宁王府上空放起来，只因为她想家了，想那夜他带她去看萤火虫的时候了。
那时，他和她躲在长草堆里，看着荷塘上面飘满了萤火虫，好看极了。
越是想念，她的心就越是绞的难受，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了。
“咚咚，子时三更，小心火烛。”
更夫的锣声将她拉回来，她擦擦眼泪，看着路，毫不犹豫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