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来看着小锦，眼神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沧桑，灰败与绝望。
“那个商月华早在前些日子的病中，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有月奴，王府的洗衣下人，月奴。”
小锦频频抽气，一边用两只袖子擦脸上的泪水，“可是，可是，你始终都是我的小姐啊。”
“不是了，再也不是了，我只是月奴，你记清楚了，别再叫我听到你叫我别的名字，就让她死了吧。”
小锦似是想到什么，愤愤道：“小姐，我知道了，我也看到了，小锦什么都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小锦都懂，小锦以后绝不给小姐添麻烦。”
商月华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叹道：“是我连累了你。”
“不，小锦从来不觉得被连累了，小锦只会觉得自己没做好。”
商月华摇摇头，不想再说，只是转身往前走，“叫我月奴。”
“月，月奴。”
听到她的声音，她淡淡嗯了一声，往洗衣房走去。
站在围墙之外的周绥昭看着这一主一仆走远，他捂住微微发痛的胸口，眼晴里不悲不喜，只是那种沧桑，却与她相同。
他淡淡呼气，待疼痛减轻一些，往花房走去。
屋里的暖意让他觉得舒服不少，他伸出食指，掐下一朵蓝星花，在指尖捻着。
这朵蓝星花，是她喜欢的，她生性活泼，最爱这些小女孩的玩意，什么美，她就喜欢什么，她是阳春三月，生命鲜活，她是盛夏六月，最爱变脸，说生气就生气。
一日噘嘴，一皱眉，再配上一声轻哼，就能逗得他欢喜不已。她娇娇柔柔的声音还响在耳边。
“周绥昭，你把花都买给我，是要我天天打喷嚏吗？”
“周绥昭你个笨蛋，糖葫芦不是这样做的，我只吃你做的，想让我给你绣荷包，那给我做糖葫芦去啊。”
“周绥昭，你要我说多少遍啊，我不喜欢韩兰，我也不是在吃醋，你喜欢她，就去找她啊。”
“周绥昭，你看我漂亮吗？是我漂亮，还是你的韩侧妃漂亮？我知道，是她漂亮对不对？哼，反正男人都只看外表的，你爱找她就去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吃醋，更不会生气。”
“小郎君是谁？我不知道啊，我没喊小郎君啊。”
“周绥昭，我好累，不想再这样了，我想回家，回家……”
他的胸口一阵疼似一阵，至今，他依然记得，她花插满头，欢声笑语的样子。
她还是从前的她，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他的商月华了。
回忆离去，他的眼前，只有这一朵蓝星花，他轻笑一声，闭了闭眼，手中一个用力，原本还开得正艳的蓝星花不一会便枯败下去，化作一团糜粉，洒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他抬脚走开，却踩在了地上那一片花粉上，花粉沾在鞋底，留下几个脚印，房门关上，蓝色的粉末留在屋内，随之留下的，还有那个他捻了一路的穗子。
南风在外面等着，不一会，见他出来，只听他道：“把这里拆了。”
南风有些惊讶，随即应是。
对于办这件事，他的动作很快，因为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跟商月华有关的东西，他甚至想一剑刺死她，免得她再活在这个世上，让王爷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