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想见他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

深冬的雪,总是样的大,飘飘扬扬,挥挥洒洒,不消半个时辰,入目皆白。

这场雪下的,尤其的大,大的和上京里的新闻一样大。

雪花初落,便是一场你争我的夺的的开始。

雪花落满上京,这一场几近屠杀式的争斗已然落幕。

天边初露微光,新的一日已经到来。

天空洗净了那一场纷争,那满目的银白映得天比往常要亮,要刺眼些,也给人一种,一切都未发生过的错觉。只有躺在暖房里的商月华知道,一切从未过去,从未。

她轻轻的动了一下却是浑身酸疼,守了三年的身子,最终还是给了他。

不知何时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温热的大掌裹着她的小手,藏在锦被之下。

原是亲密无间,她却只觉得恶心。

那雪白的身影沾着点点血迹,如同冬日红梅,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眉心一皱,心间便是一痛。

现在再想这些,已是无用,阿湛他,他还是败了,是她害了他的,她该随他而去,住在那牢里,她宁愿住在牢里,也好过在他身边。

她嫁给他三年,为阿湛传递情报三年,她却不知道身边这个三年名义上的夫君是怎么发现她的,又是何时发现她的。

她做事向来细致,不曾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内鬼,可是内鬼是谁呢?

不会是小锦,难道是他身边的人?还是湛王那边?所有的人,都值得怀疑,只是一切,有些晚了……

几滴浊泪缓缓溢出眼角,身旁的男人一动,她连忙闭了眼睛转过头,不待她有所反应,男人又重新压了上来,她惊恐的睁开眼看着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手已经悄然伸向枕下。

男人眸子一冷,再配上那清冷的容颜,森森冷意,直颤人心底。

“你要拿什么?”

“这个。”她抽出枕头底下的手帕,声音略带沙哑,还有些抖,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声音绵软,显得毫无攻击性,男人放心了。

“这个……”她还想解释,却是人未语,脸先红。

他的心情似乎一下就变好了,许久不曾笑过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 他抽出她手中的手帕绞了一下放到她的嘴边,轻声道:“张嘴,咬好了,像昨天那样。”

昨天,昨天,不…… 

她想喊,却被咬在嘴里的手帕堵了回去。 尽管没过多久他就把手帕扯掉了,她却是再也喊不出来了。 

她恨,恨身上的这个男人,是他害了她的阿湛,是他害了她的家人,如果不是他,她就死了,她宁愿他没有救她,她宁愿死在阿湛那一掌之下。 

最该死的是他啊,可她却毫无反抗之力,任他玩弄,那床单上的一抹鲜红,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又一次痛起来,她在心里唤起阿湛的名字。 

他对她,极尽温柔,可她却只感觉到逼迫。结束之后,她把自己那满身青紫印迹的身子藏在锦被之下。 

今天,他难得的没有让丫鬟进来服侍,而是自己穿衣,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对着窗外说,“本王今天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商月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她的手还是缓缓向枕下探去,探到一半又缩回来,不确定的说,“我,想见他。”

他系衣带的手停了一下,神色已然冷了下来,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转身看她。那眼神已然没有了刚刚的温存,只有冷冷的审视。

他轻笑:这是他的王妃,看哪,多美啊,杏目流转间,娇美灵巧,一举一动皆含情。肤若白雪,吹弹可破,华服锦帐,美艳绝伦,只可惜,心却在别的男人身上,他让出储位娶回来的女人,竟是一个心心念念,记挂着别人的人。

他甚至有些恨,恨她,也恨自己,她都那样背叛他了,他还是不忍心对她做出狠心的事来。

“昨天不是已经见过了?”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她微微垂眸,轻咬着唇,“他,还有话未说完。”

他冷哼,“你是不信吧。过来,替本王绾发。”

商月华胡乱穿上衣服,哆嗦着腿走到铜镜前,脚上没穿鞋子,莹白的小脚立在他身后,他闭了闭眼,她的一切,他都知道,那双脚,他曾经丈量过,一只手便可握住,呵唯有这心,他却握不住。

她拿起梳子,拔开他的头发,入手一片顺滑,她不觉想起了湛王,手上的力道更轻了,甚至小心的有些过分。

她感觉到,他正在透过铜镜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心虚的低垂着眼。

观察了一会儿,他玩味道:“商月华,如果本王杀了他,你会怎么做?”

她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铜镜太过模糊他没看到,却感觉得到,心下嗤了一下。

商月华轻轻摇头,“我大概什么也做不了吧。”

“真的?”

商月华把冠给他戴好,垂手立在一边,“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么呢。”

周绥昭对她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很是不爽,袖子一甩,站起身来,冷声道:“本王在外面等你。”

商月华一愣,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微微点头,“谢谢王爷。”

周绥昭忽又停下,偏头问她,“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呢?你又会怎么做?”

商月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从昨天到现在,她没有时间想,他这么一问,她才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

她想了一会,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王爷希望我怎么做?”

周绥昭伸手指了指,“那就把你的心收回来,放在这里。”看到她点头,他才离开。

商月华咬着手,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没有太多时间,还要去见阿湛,她得快些。收拾好后,她从枕下抽出一把金匕首藏在袖中,那是她最珍爱的,从来不肯示人的定情之物。

他说过,他愿意死在她的手里的,可她,也不愿意独活啊。

门前廊下,连日来阴沉着一张脸的宁王,终于有了一丝温和。

别人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南风却是清清楚楚,一切,都在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她真是,真是……

南风一向话少,如今更是找不出词来形容她,在他看来,所有形容恶人的词,全加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点击获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