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胳臂一伸：“换衣，寡人要出宫。”
“可是已落钥，打不开呀。”
养心殿属于内朝，跟朝觐殿太玄宫等隔着一道内朝宫门儿，每到晚间全都会在固定时间上钥，不管什么大事儿，在外边都无法开启。
慕容清昂头盯着冯刚：
“想骗寡人？旁人打不开，你还打不开吗？那你不要和寡人出门了，寡人叫孙为泰去。”
“皇上。”冯刚跪下去：“可以，奴可以打开，咱从贞顺门出去。”
贞顺门是宫中的后门儿，出去径直就是帝城外了，那儿离老娘娘庙街不远，离帽儿巷子亦不会远了。
之前冯刚便带慕容清出去过。
慕容清眉开眼笑：
“这还差不离，赶快去预备。”
冯刚驼着背跑出去，到了宫外，那类恭谦怯懦的模样立刻变了样儿。
他掐腰偷偷大笑三声。
圣上这一回带着他一块出门儿，再也没那个孙为泰的事儿了。
……
沈青华打了个呵欠。
沈青峰拾掇起书本道：
“我回房写去啦，姐你睡觉罢。”
沈青华原本是要给沈青峰辅导功课的，可她一向贪眠，晚间一到便困。
沈青华站起来铺棉被，等沈青峰拾掇好了东西，她也铺好了床。
见沈青峰提着书包要回房，沈青华道：
“拉倒，白日效率点，小孩儿正是长身子时，不要熬夜了。”
沈青峰的功课也背的差不离了，仅是想回去练字。
一想，姐讲的对，白日中效率高一点，何苦晚间贪黑，灯光晦暗还累眼。
他把书包放回至桌案上：
“那姐我去睡觉了。”
“去罢，我洗涮也睡了。”
沈家正堂五间。
东边两间是沈洪安的屋子跟客堂。
当中是大客堂，过了大客堂有个拉门儿，里边就是沈青华的屋子。
沈青峰的屋子和姐姐的捱着，当中隔个隔断。
沈青峰拾掇干净后进了自个儿的小屋，沈青华帮他将门关好，这呵欠就控制不住了。
她忍耐着困意，一口气儿吹了窗前的一排火烛，而后上了榻。
北方春天中的晚间风大天冷，只是榻已烧得非常温暖。
沈青华隐隐听到布谷鸟的叫声，慢慢进入梦乡。
“青华，青华……”
梦中，她梦见阳光俊逸的半大少年在耳旁一声声的呼唤她，要她醒过来。
沈青华厌烦的抬起手掌：
“不要闹，困着呢。”
手掌便给一个温暖的大掌揪住了。
那大掌挠着她的手心儿，如丝羽划过心迹，痒酥酥的惹人发笑。
大掌的皮肤又是那样的粗粝有劲，温暖坚实的肉彷如实质。
沈青华骤然间清醒：
“……”
可是还没等叫出来，嘴便给人遮住了。
一类堕入深渊的骇惧要沈青华刹那间出了一层凉汗，是啥人来到她的屋子，他要干嘛？！
便在此时，一个质感带着讨好口吻的声响道：
“青华，我是慕去病，我没旁的意思，便是今日白日话说重了，怕你生气，来瞧瞧你。”
慕去病，你还霍去病，我看你就是有病！
沈青华眼球乱转，同时心放松不少，还真真是慕姓少年的声响。
至少是熟人。
此时那声响又道：
“你不要叫呀，千万不要叫，叫了我没啥事儿，外边全是我的狗腿，可你给人知道屋子中私藏男子，还是秀女，这可是死罪……千万不要叫呀，我放手了啊。”
沈青华狭起眼，眼中闪着“你有病啊”的光彩。
对边的人不知道看没看到。
他大掌见她没动也没反抗，缓缓的挪开，生怕会出意外一般，忽然又扣回，而后又缓缓挪开。
等那手掌完全取走。沈青华砰地坐起，压低声音道：
“你有毛病呀。”
今夜月色刚好，清寒的从薄削削的纱帘中折射进来，把屋中的全部照的曚眬不清。
慕容清坐在榻沿边正对着她，瞧不清的恼怒。
慕容清口吻不服道：“谁要你白日不留我，会完你表兄还对我冷眼相待，我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便不知我的厉害。”
沈青华心里想，这少年必定有毛病，他这次是午夜跑到人家闺房中，以后，还没准作出什么奇葩事儿来呢。
不管怎样吧，她都应当找契机一次性“解决”掉他。
沈青华再看慕容清的目光，便带着敌意。
慕容清只觉的自己心爱的女子，即使在晚间，眼也是明亮的，又不禁想起了她在刺槐树下的那副明媚笑容……
“和我进来吧。”
那甜美的嗓音，真是让他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
心中怨气一下烟消云散，骤然便软下来。
他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