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幽玉离宫

幽玉依然没有回来,青山殿里依然没有人敢擅自进入,陆蕴对白霜霜依然是千依百顺独独不给她自由,不准她提起幽玉这个人,白霜霜也不敢再乱提起幽玉的名字,怕会惹他不快害了幽玉。

自那天之后,白霜霜好像变得合作了一点,也不再对陆蕴视若无睹,有时候还会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搭着话来说。

虽然态度依然冷淡却也让陆蕴兴奋了很久,欣慰不已,对她更加好了,几乎是宠她宠得要命,怕她会冷着所以内殿里放满了几个大火炉,怕她会闷着几乎搜刮了皇宫里所有书籍给她解闷,知道她喜欢音律将最好最稀贵的乐器都送到殿内供她玩赏。怕她会累着几乎时间一到便抱她上床休息不准她再看书。

陆蕴宠白霜霜几乎是宠得深入骨髓融在血液里了,六宫中多少女人竭尽所有,勾心斗角,做梦都想着要得到的至上独宠白霜霜全都得到了,拥有了陆蕴的全部了,在外人眼里看似不费丝毫力气似的,让人妒嫉怨恨不已,却无人看到这份至上独宠背后是血淋淋的伤。

入夜时分,今天陆蕴好像特别忙碌的样子,直到现在依然还没回来,平时只要一下朝他便会早早回来青山殿中陪着白霜霜,抱着她为她换药和她说话,哄着她。

今晚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却还不见他回来,白霜霜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可能真的是她的身边只剩下陆蕴一个人了,所以即使不愿意,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断往他靠近,渐渐依靠他对自己的宠溺,渐渐习惯这座走不出去的华丽鸟笼。

白霜霜放下手中的书籍星眸无神地看着空荡无一人的内殿,这些书都是陆蕴给自己搜刮回来的,都是些极为贵重的典籍,陆蕴却将这些贵重的典籍拿来供自己解闷娱乐,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乐器,可真是娇养着她啊!

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白霜霜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睡梦中的她眼皮挣扎般动了动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淅淅沥沥的声音变成轻微的钉撞声接着很快就没有了,声音渐行渐远。

白霜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迷迷糊糊之间又再次陷入睡梦之中了,大伤过后的她总是睡得特别地沉,即使很大的声音也难以惊醒得了她,看来是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原因。

早上,白霜霜醒来的时候睡在身旁的陆蕴已经离开去上早朝了,偌大的内殿里就只剩下白霜霜一人,她掀开温暖的鹅绒丝被,赤着雪白的玉足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内殿很光亮,十几盏琉璃灯早已被人点燃了,普照得内殿没有一丝黑暗,却和平时的光亮有些不同了,白霜霜也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同了,只是内殿中的光度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蓦然,白霜霜止住了脚步,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内殿通往外廷御花园的门槛方向,星眸大睁充满了恐惧,长大着小嘴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似的。

忽然,她光着雪白的小脚丫不顾一切地跑上去,两只雪白的小手死死地抵住被完全封闭起来的门槛,不断推拒着想要推开这道被封得死死的门,却根本就震撼不了半分,门已被锁死了,外廷御花园再也出不去了,连她唯一的阳光也被完全隔离开来了……

白霜霜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双手紧抱住膝头佛如缺乏安全感的孩童般将头深埋在双腿间,不断喃喃自语的最后蓦然抬起头来,布满惊恐的星眸犹如被惊吓到的小白兔,那般无助那般不安。

她艰难地撑起带伤赢弱的身子,过着两只小巧的玉足匆匆忙忙地跑出内殿来到前殿,前殿也是一片光明的,两旁列的二十四盏琉璃灯早已被人点明了,却只有烛火晃动的灯光失去了外头自然的阳光。

此时的青山殿两道大门被紧紧地关闭起来,根本就透不进一丝阳光,望着犹如一个死牢的青山殿!

陆蕴……你是疯子,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不让幽玉回来,封了御花园的出口,锁上青山殿的大门,这样子她就会完全属于陆蕴的吗?

不!陆蕴你错了,这样子只会让自己更厌恶你而已!

‘噼里啪啦’摆放在前殿上的大屏风被白霜霜吃力地推倒在地上了,引起了一连串巨响,她却还嫌不够似的,喘着急促的呼吸,走到一座琉璃灯前用力一推,二十四座琉璃灯盏一个接一个地一字型往后倒排。

前殿顿时一片昏暗,又是一连串的巨响只是这次除了响声之外还夹带着被烧焦的味道,琉璃灯盏的烛火点燃了周边的花帘,灼灼夭桃的火焰越窜越盛刺得白霜霜的眼睛都流出泪水来了。

她冷冷笑着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背靠紧闭的大门,她忽然转过身来雪白的双手拼命地敲打着巨大的铜门,大声向外面留守的护卫军以及宫人们呼救:“救命啊救命啊,快点进来救我啊……殿里起火了,好痛……我的伤口好痛……”

白霜霜清细软糯的呼救声,软绵绵的仿佛快要没气似的带着丝丝急促的喘息,让外面的护卫军们顿时有点担心起来了,头往下一看确实有阵阵浓烟在往外冒,霎时怔了一下不敢再有任何犹豫,连忙打开了大殿的两道大门。

一下子留守在外面的几十名护卫军以及宫人们都全冲进去了,就怕里面的宠姬娘娘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他们都不用活了,直接自我了断就得了,蕴皇又多爱宠姬娘这段日子他们是有目共睹的,简直都到了疯狂的地步了,害怕别人接近宠姬娘娘所以不准青山殿的宫人们踏入内殿半步,打扫的工作也只能在宠姬娘娘熟睡的时候进行。

昨夜还叫他们将内殿里的御花园出口给封了,又锁上前殿的大门,仿佛是怕宠姬娘娘会飞走似的,又命令他们日夜轮班眼不能合地守在青山殿外,现在的青山殿守备严密得几乎连只苍蝇也难飞得进去,即使是这样蕴皇还是不放心,经常疑神疑鬼烦躁不安,他们想迟早蕴皇会命人打铸一把锁将宠姬娘娘给锁上就得了,这样子就不用害怕宠姬娘娘会跟人跑了!

青山殿大门一打开,一阵浓烟蜂拥出来呛得外面的人眼泪直飙无助鼻子不断用手挥去涌出来的浓烟,接着一刻也不敢呆连忙走进去救火救人,青山殿烧了没关系,但是里面的人千万不能出事啊!!!

前殿里的琉璃灯盏已经全部被打破烧毁了,一片黑漆漆的加上烧焦的浓烟,仅靠外面的阳光根本难以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在护卫军和宫人们拼命拍熄火苗寻找白霜霜的时候,角落处窜出一道纤细的身影,一溜烟地跑出殿外不顾一切地往外面跑去,消失在明媚刺眼的阳光中,将威严奢华的青山殿抛在身后——

今日的青山殿,看来不会太平静了。

白霜霜揪着衣襟,张着小嘴喘着气,不顾一切死命地向前奔跑,泪珠从眼眶处滑出来化在空中,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去哪里,她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做才能逃出这座皇宫,但是她不想再呆下去了,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在青山殿里她会疯掉的,会被陆蕴逼疯的,她不要疯,她不要死!

跑进一处清幽的竹林,翠绿的青竹在阳光普照下青翠透亮,一片片竹叶掉落在地上踩得‘唰唰唰’作响的,清风拂过带着微微的清凉以及淡淡的翠竹香气,让人不禁心旷神怡神经也渐渐松缓下来了,白霜霜脚步越来越慢了,最后干脆慢慢在清幽的竹林中漫步而行,反正她也逃不出去……

她不是不害怕,现在想起来也一阵后怕,可是可是那时候她真的被气疯了,只觉得那里好可怕,陆蕴好恐怖……逼得她快要疯掉了,她只想好好呼吸一下新鲜自由的空气,所以才会不顾一切跑出来的……

青山殿里现在怕是急疯了吧,陆蕴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对付自己呢?

不顾一切都要逃离他的禁锢,这次,她又背叛了陆蕴,是不是又要被杀死一次呢?

明明该是很害怕才对的,可是这一次,白霜霜却丝毫不觉得害怕,仿佛生与死对她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与其在青山殿里不见天日地被囚禁一辈子,还不如早点解脱来得痛快……

陆蕴,你的爱就是建在她的痛苦之上吗?这样的爱……究竟是谁想要逼疯谁?

白霜霜不急不慢地漫步在青翠的竹林间,丝毫不急着逃跑或者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跑,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漫步在竹林间,感受这用命换回来的片刻自由。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想要回避隐藏在竹树之后,却早已被高度警备的人发现脚步声了,抢先一步冷声问道:“谁?!”

这声音——

恍如隔世般,白霜霜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她也不再躲藏直接走出来,来到她们的面前,泪眼蒙蒙地看着多日不见的幽玉,心头大石总算摞下来了,清细的声音呜咽地唤着她的名字:“幽……玉。”

陆蕴没骗她,他没有杀幽玉。

“小姐!”见到脸色苍白瘦了不少的白霜霜,幽玉一阵心疼不已。

“你怎么变得这么瘦啊?比昏迷的时候还要瘦,蕴皇虐待你不让你吃饭吗?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变得不会照顾自己了?小姐……你就是坏,你太坏了,你明知道幽玉会心疼你的……你还不好好照顾自己,是在怪幽玉没有回来你身边吗?”

“幽玉……我好想好想你啊……我以为你被陆蕴……我好害怕害怕到不敢问陆蕴真相,害怕得不敢深入去想,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安心了……”白霜霜紧紧搂住幽玉,泪眼朦胧地低泣道。

“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蕴皇又对你做什么了?!”幽玉听着白霜霜无助的低泣,心里又是担心又是不忍!

幽玉的话让白霜霜的喜悦瞬间熄灭了,犹如当头被打一棒似的天昏地暗头胀欲裂,她推开幽玉。

“幽玉我……我……”

幽玉灿烂一笑,平凡的脸容遮去原本的美貌却因灿烂的笑容而变得温柔动人:“我就知道,蕴皇怎么可能会放你出来呢?小姐……你是逃跑出来的吧……你啊,又不想活了吗?”

“嗯,是不想活了。”白霜霜顺着幽玉的话说下去,“不过,看到幽玉你没事了,我又想活了,你说我是不是大伤一场后连脑袋也变傻了,混混沌沌的就这样跑出来,明知道根本就逃不出去的……反倒是害己害人……”

“幽玉,我要你现在立刻出宫去,就当我求你了!你活着才是我最大的欣慰……”

“小姐,我不要走……”

幽玉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霜霜迷晕了,将她藏匿好,留下一封信件嘱咐她远离青山蕴。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迷药无色无味不知不觉,她要幽玉活着,幽玉,再见!

其实,她的人生本来就没有她的存在,是她自私擅自改变了她的人生,这次她就将她的人生还给她吧。

正当白霜霜想得入迷的时候,竹林的风势转变了,凌厉而阴森,幽静的竹林里猛然冒出一群手执长矛的护卫军将整个竹林包围得团团密不透风的,如此大阵仗竟然只为了搜寻白霜霜一人,看来陆蕴真的疯狂了。

“你怎么偏偏这么不乖呢?难道要朕用锁链将你锁起来,你才能安份点?!”

皇庭护卫军纷纷整齐地让开一条通道,黑色凶猛的神驹踏着优哉游哉的马步高傲地走进到蹲坐在地上的白霜霜面前,骑在马上的陆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纹丝不动的白霜霜。

只见她小脑袋无精打彩地低垂下来,黑色的长发并没有挽起来而是简单地绑成两束柔顺地垂在胸前,一身白色单薄的素衣的她看起来更加娇小柔弱了,下巴尖得可以戳人了,巴掌大的小脸露出无助略带惊恐的神情,佛如陷入恶狼群里的小白兔,如此娇弱不盈一把的白霜霜,陆蕴纵然有天大的怒火在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无尽的心疼怜惜。

陆蕴从黑色神驹上跃下来走到白霜霜跟前半蹲下来:“怎么又不跑了?你不是想要离开皇宫离开朕的身边吗?”

陆蕴的声音越说越轻柔,仿佛丝毫不生气白霜霜被着他逃跑似的,没有人知道他脑里的想法,白霜霜也不想知道,更懒得去猜测思考,她累了倦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理清接下来的日子该要怎么样度过。

“陆蕴……我冷。”

陆蕴怔了怔,有些意外白霜霜的乖巧温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顺?女人,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可以容忍你背着我逃跑,但是并不代表这样你就可以逃跑得掉,打消心里无谓的念头,别再试图逃离我了!”

即使光瑶一再背叛了他,即使心被她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剖开伤害,但是他还是容忍她原谅她的背叛逃离,因为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自己曾经承诺过……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情,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了,只要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那么即使再痛再苦他都忍了!

陆蕴的话里的忍让纵容让白霜霜心里暗吃一惊,她还以为陆蕴一定会惩罚自己的背叛逃跑,现在看来陆蕴并没有要惩罚自己的意思……曾经那个自傲自负的陆蕴竟然忍气吞声容忍自己的背叛?陆蕴为她让步了吗?

白霜霜闭着眼睛疲惫地说道:“陆蕴,我累了。”

回去吧,回去青山殿……往后,青山殿就是她的家,幽玉走了……她身边就只剩下陆蕴一个人了。

“活该,谁叫你乱跑出来的,还穿这么少,嫌命长了是不是?”

陆蕴毕竟是个统领一方的君王,即使再爱再宠白霜霜也难免有点面子拉不下来,顿时又后悔起来了,觉得方才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生怕白霜霜会生气似的,连忙柔声安抚道:“累了就睡吧,我们现在就回去青山殿。”

白霜霜蝶翼般地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嘴唇依旧倔强地抿起,只是有点松缓的迹象了,紧皱的秀眉也缓缓纾缓下来了,却依然一声不吭地沉默着,脑里不停地思考着……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既然已经决定不再逃开陆蕴,那么她也不想往后的日子太过难过……只是,陆蕴究竟能为了自己容忍退让到何种地步呢?

他,真能保护她一生吗?

一路回到青山殿前,陆蕴轻吁一声,黑色神驹四肢一收平稳地停下来了,他双手稳稳地抱着娇小瘦弱的白霜霜跃下马,大步走进青山殿中。

前殿虽火烧过但是火势不大而且很快就被扑熄了所有受损的地方只占很小的面积,干净明亮的前殿琉璃灯盏已经被换上新的二十四盏了,周围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都看不出刚刚被火烧过的痕迹。

陆蕴抱着白霜霜进去内殿,轻轻地将她放到柔软的床榻之上,拉起鹅绒丝被盖在她身统领她裹得密不透风的确保不会冷着她才抽回手!

“睡吧。”陆蕴看了白霜霜一眼便想转身离去了,免得等下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对她发脾气了。

“陆蕴。”白霜霜轻声唤着陆蕴,斟酌了一番:“我们和好吧。”

陆蕴不会杀自己的,只要她乖巧听话留在他身边,他便能对自己很好很好……除了自由之外,什么都可以给她。

只可惜,除了自由之外,她根本什么都不想要。

……

自从白霜霜主动要求和好之后,陆蕴总觉得脚下生云似的,日子过得轻飘飘的,恍如梦境。

有时候会担惊受怕,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有时候又会忽然大笑,反正极度神经质!不过对白霜霜也就更好了,小心翼翼地宠着她护着她顺着她,几乎她说一他都不会傻得去说二了,宠她宠到极致的地步了,而白霜霜也尝试重新接受陆蕴了,不会再对他冷冰冰,会对他有说有笑,努力试着了解陆蕴,和他过一辈子——

毕竟,她已经无处可逃了,与其再极力抗拒陆蕴惹得他更疯狂,还不如学乖一点,接受他……

不过,没过几天白霜霜就彻底后悔了!陆蕴就像讨到糖果的孩童的似的,一下朝就赶着回来青山殿,一回来青山殿就黏着她不放,寸步不离地抱着她守着她,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似的,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她试着和陆蕴说劝导他别整天神经兮兮地守着她,她又不会跑掉的,可是每当她劝导完之后,陆蕴就会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被始乱终弃似的,让白霜霜惊悚得眼睛都抽筋了,顿时觉得——见鬼了!陆蕴杀气这么大,竟然还会被附身?!

好吧,劝导无效,白霜霜就保持沉默好了,免得再徒增惊悚了,任由陆蕴死黏着自己不放,去哪都要抱着自己,虽然她还是很不能适应这样子,但是反正她也想好好了解一下陆蕴,一直保持如此‘相近’的距离,她估计自己也会事到功倍的!

或许,只要深入了解一下,她就能放下成见,尝试接受陆蕴,这样她的日子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试试看吧,也只能试试看了……

陆蕴最近心情很好,这不单止是白霜霜觉得,就连青山殿的宫人们都觉得,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陆蕴的嘴角几乎都是翘起来的,虽然不明显,眼睛也几乎快要眯起来了,是笑眯眼,对宫人们的态度也明显慈悲了很多。

虽然完全和慈悲两个字拉不上一点关系,但是在宫人们眼中,蕴皇能做到如此地步,这简直比慈悲还要更上一层楼啊,简直都快要成为普渡众生了!宫人们惊悚的程度和白霜霜如出一辙,顿时觉得——见鬼了!傲皇比阎罗王还要恐怖,竟然还会被附身?!

是不是真的见鬼了,宫人们不知道,不过唯一肯定的就是,蕴皇的心情好得快要飘起来了,而源头就在青山殿里的宠姬娘娘,虽然以前蕴皇就很宠爱宠姬娘娘,可是现在已经不止是宠爱了简直都到了溺爱的程度了,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坏,含在嘴里怕她会融化似的,温柔得让他们再一次被惊悚到了,又见鬼了?!

而宠姬娘娘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淡平静了,会笑眯眯地和蕴皇聊天说话,有时候被蕴皇逗开心了,心情好了还会主动拍一拍他的头夸赞他一下,活像小狗在讨好主人似的,那时候,已经被惊悚到四肢麻木的他们顿时觉得这比见鬼还要惊悚啊!

外面万里晴空太阳这么大还能见鬼,看来青山殿得要请大师来说一说法了,要不然他们这些宫人们都要被活生生地吓死了,小心肝惊悚得都快要停止运作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提前下去见鬼了!

虽然宫人们被陆蕴的怪异惊悚得三魂不见七魄,但是青山殿里的惊悚和见鬼的日子依旧持续,宫人们只能自求多福,为求保命闭着眼睛挨着又是一天了,日子总是充满了无限抽筋的惊悚!

相对于青山殿里宫人们叫苦连天的惊悚日子,白霜霜其实觉得还好,至少……至少现在这样子的陆蕴,她并不讨厌,反而有时候也被他的真心逗笑一番,真的其实他就像一个缺乏安全的孩童一样,这样子的陆蕴她倒觉得有点……可爱,如果……如果,能午夜梦回的坏习惯改掉,那么她几乎就要接受这样子的陆蕴了!

午夜梦回是什么意思?

话说,陆蕴最近受到的刺激太多太多了,特别是白霜霜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后,他更是刺激得夜夜睡不着觉。

即使睡着了一会儿又会睁大眼睛醒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睡在自己身上的白霜霜,确认一切都不是做梦之后,才会缓缓再睡过去。因为背部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起来,所以白霜霜依然睡在陆蕴身上,将他当成垫子来睡,就是有点硬了。

不过,有时候陆蕴心情好特别好超级好的时候,则会三更半夜死缠着睡得香沉沉的白霜霜说话,就像是急于想要表达自己心中喜悦的孩童一样,不管不顾就是硬拉着她聊天说话,比如现在——

已是四更天了,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夜深人静正是睡得最香最沉的时候,可是总有那么一只苍蝇,特别好精力特别缠人,当然也特别烦人啦!

至少,白霜霜是这样认为的,她真的有点开始后悔主动和陆蕴和好,主动亲近他主动想要慢慢了解他,可是她可以竖起三只手指发誓,她真的真的真的没想到陆蕴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厉害,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不是,应该说,智商突然降低了,当然这是在自己面前才会智商降低而已……

总之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光瑶。”内殿一片黑漆漆的,看不见陆蕴的表情,不过从声音上可以判断,此时的他心情很好,精神异常兴奋,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瞳在黑暗中闪烁个不停,犹如宝石一样,漂亮得仿佛能将灵魂吸进去似的,不过趴在陆蕴身上,睡得香沉沉的白霜霜没有什么心情欣赏。

“嗯……”她很困!每晚睡得最熟最舒服的时候,陆蕴却突然吵醒她要和她说话,一次她也就忍了,睡少一晚她还能撑得住,可是每晚如此她就有点吃不消了,她是病人,她需要休息,陆蕴你究竟懂不懂……

“别睡了,你这女人不是说要了解我的吗?”黑暗中的男人显然有点不满了。

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的,他因她的一句话而高兴了一个多月,天天都惴着半喜半忧的心情,就是怕她哪天会反悔了,又变回以前对他冷淡若即若离的样子!而她倒好,天天吃完睡,睡完等着他来服侍,什么深入了解,他根本就没看到她有多深入了解自己!

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偏偏自己又奈何不了她,憋屈!

“嗯……”白霜霜脑里却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见鬼了!

她都和陆蕴深入了解了三十一个四更天了,也就是说她足足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夜被陆蕴拉着深入了解,天知道她深入了解到什么了?!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陆蕴是不是顶着一张智商突然降低的脸皮变相折磨着自己,要不然一天那么多时间不深入了解,偏偏选择在半夜时分四更天的时候才来深入了解?!

这不是明摆着逼她去撞墙!

“嗯什么嗯,每晚你就应我一个嗯字,光瑶,你没心!”陆蕴火了,那别扭的语气活像控诉白霜霜强‘上’了他,却又事后不肯负责似的,让白霜霜真是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有苦说不出啊!

白霜霜本能的第一个反应又是一声‘嗯’不过很快就给活生生地咽下去了,再不去哄这位高高在上的蕴皇,恐怕她就要被活生生地折磨到五更天,他去上朝之后,自己才能得以解脱啊!

“陆蕴……睡觉吧……改天有空……不,早上阳光明媚的时候……咱们再深入了解吧……”

早上?阳光明媚?!这——

陆蕴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语气也有点结巴了。

“不要早上,不许在早上深入了解,我就喜欢在四更天深入了解!”四更天的时候天色够黑,这样子这可恶的女人就看不到他的脸了,他也不用害怕尴尬了。

“……”

“你……光瑶你骗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深入了解我,你……你还是不要我……”陆蕴火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的,还特意为了光瑶,一整夜没睡觉,测试一下究竟哪个时间天色最暗,好方便他们的深入了解,谁知道这可恶的女人又在欺骗自己!

“嗬!烦死了,陆蕴你再吵囔囔的,我就真的不要你了!”说完,白霜霜小脑袋往上一靠,柔软的双唇封住陆蕴灼热的薄唇,接着——继续酣睡去。

唯独,在黑暗中一双炯亮的黑瞳神采飞扬的,含着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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