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见月早早跑去了书院。
何玺刚刚晨起,还有些睡眼惺忪,就被何见月拉了出来。
“师父,说好的密盒提示呢?”
何见月一副讨债的架势,既然直接问师父安排自己去江宁的目的问不出来,至少先搞清密盒中隐藏的线索。
“嗯…啊”何玺长长打了个哈欠。
“我早就把密文提示告诉你了,你自己没有听懂,也能怪我么,快去好好想想。我得先吃早饭。”
师父什么时候把密文告诉我了?
何见月想想“师父,你每天都要对我说千八百句话,我实在不记得这么多哪句才是。”
何玺哼了一声,佯作生气“原来师父的教诲,你全都如耳旁清风,眼前虹霓,瞬忽便抛却脑后了。”
何见月一副认真脸“师父,你是个话痨,说话又经常颠三倒四,絮絮叨叨,能够隐藏密文的线索浩如烟海,实在难以分析。如果你是个哑巴,每天只对我写几个字,徒儿一定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怀。”
……虽然没吃早饭,已经先被噎得不轻,何玺眼前一黑。
何见月说的又是事实,这种口头官司不好打。
何玺只好抛下一句“你好好回想我给你密盒之时与你说的话罢。”扭身去了厨房,不再理她。
何见月独自留在书房之中,口中喃喃“说过的话,说过的话……”
她搜索记忆中,何玺当时只是说她拿了盒子,也未必能解开。
之后说了什么……说她偷钥匙一早便给发觉,又嘲笑她,用了十五天才想明白藏匿之所,十五天,十五天?
不可能,这个不可能是密文。
十五天是她自主决定的,夜探书院,十四天也罢,十六天也罢,何玺不可能提前得知,与这句话无关。
何见月继续顺着当时对话回想下去,师父说,这盒中记录,是捡到自己的时辰。
这算什么秘密?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去问爹娘啊。
难道是何玺在上面的断卦批注写了些不好的事情,不能被自己看到?
“这是看不起我起卦推演的水平么,哼哼。”何见月随何玺日久,也学了些各种术数的皮毛,若是向爹娘处问来了时辰,难道自己不会看卦?
虽说未必有师父那般精深,但应也所差不大。
又或者,自己拿着这时辰去寻访精于命理术数之人,也可为自己批断。
无论是五行八卦紫微奇门六爻大六壬多么神秘,多么复杂的命理,无不以所占之人,所占之事的时间地点等信息为根基,以卜易之人的理解批断,对命数所呈信息的解读为生发枝叶,蔓延开去。
因水平高低有别,这枝叶长得或是茁壮生发,或是走了偏路,或是结了蜜果,或是生了毒枝,但其唯一不变的,便是根基。
师父一副半遮半掩的姿态,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完全不能被何见月知晓,否则大可以将铁盒提前藏到别处。
但师父又仿佛不太想让何见月知晓,至少,不是非常轻易的就能知道。
师父当时还说了什么,说凡事从自己努力得来最为可贵?
师父又说,开盒密文与自己相关,须得自己努力破解。
这好像也是一句废话,盒中所藏之物,自然与自己相关。
啊……实在很想打这师父一顿。
等等,师父所说的是“开盒密文与自己相关”,而并非“盒中之物与自己相关”。
虽然也可以理解为此事便是自己的事情,但一字之差,师父应当并非无心说的。
这开盒密文的设置,必定是以自己的什么信息而设置。
自己的重要信息有什么?出生的日期?自己是不知道的。被捡到的日期?那日期正在此盒中,总不能以盒中的收藏,去给盒外的机关设密码罢,这叫人如何解得呢。
自己当初一无所有,身世不知,生辰不详,就连名字,都是师父所取。那这密文会否和自己的名字相关?
见月,见月只有两个字,应当不是。江畔何人初见月?也不是。
五行八卦虽然意象丰富,无所不包,但也有规律事物可寻。
例如乾为天,为金象。在天时上,可以比拟为天降锋锐之物如冰雹,在地理上,可以指代西北方向,高亢之所,在人可比君父,在兽可比烈马、狮子、大象等等。
但这些都是有具体形态之物,像江畔何人初见月这种句子中的“何人”二字为疑问,不确定之物,就难以从八卦上找到对应。
乾天坤地,离火坎水,震雷巽风,艮山兑泽。天地生万象,《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这些基本皮毛,何见月在师父的鞭策下,已是背的滚瓜烂熟,出去若是行走江湖,仅此一项,给人卜卦占命,就够她安身立命的了。
但是如今却并非要推知八卦命理,而是要推知这师父的想法。
师父心,海底针啊。难,太难了。
何见月心里咒骂了师父一顿,神清气爽,却好似生出了几分灵感,伸手试着扳动盒底对应八卦次序。盒子轻轻一震,八瓣莲花依次缩进,便打开了。
原来骂骂师父,还有这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