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得不喜,失不忧

权叔笑笑,他陪伴公子出门,游山玩水,赏玩天下景致供公子入画,并无什么危险,如果说他们身上那点银两,倒也未必能引起什么江洋大盗绿林好汉的觊觎,但他家公子的画,那可不一般……

权叔看到那黑衣人住在平安客栈中,每日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看起来武功不俗,心下生了几分警惕,跑去打探消息。

“小娘子,那黑衣男子,住的是平安客栈天字三号房,有些日子了。我听小二说,完全摸不到那人来路,但应不是囊中羞涩之人,出手甚是大方。外貌嘛……”

他回忆着小二的描述,有些无奈“他每日进进出出,刻意掩饰自己长相,低头匆匆而过。小二吭吭唧唧半天,只说……二个眼睛,一只鼻子,大概第一眼还记得,在街上再看第二眼,便能够找出十几个相似的,身材也是中等,极为平凡普通。”

何见月心想,若是如小二说的那般,那和什么也没说,有什么区别。

面容普通平凡到如此程度,也有可能是乔装易容过,那就更如大海捞针一般,难以分辨了。

权叔是瞒了那书生偷偷去打探的,觉得那人果然与众不同,有些问题,此时便有几分得意,脸上都能笑出花来。

又说小二的眼贼,那人绝对是个高手。

平安客栈开了多少年,楼梯破的天天吱吱哑哑,踩一脚都能震醒全客栈的客人。而那人每天早出晚归,小二有时在柜台打盹,一个没留意,他便悄无声息地掠过去了。

小二开始几天,还以为是见了鬼哪。

书生及时开口,打断了唠叨起来没个完的权叔“别人刻意掩饰,那也许是人家路上有不方便之处,又没碍着你。你啊,就非要断定人家是响马劫匪,跑去多管闲事。”

又对何见月道“小娘子,既然那人对你有恩,何不与我们同回平安客栈中等候?当面一问,便可见分晓。”

权叔口快截断“晚啦,晚啦,见不到啦。”

何见月吃了一惊,赶紧追问为何。

权叔道“我刚才跟小二打听,小二说,那人今日下午已然退房走了。”

“啊?”何见月不禁轻呼出声,难道竟这么巧,天意注定自己与那黑衣人见不到面?但那人若是为自己而来,为何又会突然离开呢?

何见月拔腿便向平安客栈跑去,书生与权叔快步跟上。

到了客栈,何见月抓住小二一番询问,发现权叔说的果然不假,那黑衣人确是已经离去。再要问那人去向,小二只说不知。

“那人倒是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小二大概是看何家小娘子貌美,积极主动提供信息“我听着,他说话不多,每次说出话来,都好像捏了嗓子似的,尖尖细细。”

书生看何见月与小二交谈差不多了,殷勤邀请她去品一品茶。说自己刚从江南一路行来,正收了些春后新下顶级的龙井嫩茶,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原来此茶到了文清县,是天降缘分,正好就要与这样不俗的小娘子品尝的。

何见月摇手“不必了,天色已晚,既然那人已走,我也该回家了。”

书生急切之下,十分诚挚,含蓄婉转,慨然大义的阐述了“宝剑赠义士,红粉配佳人,此茶才配的上小娘子,何况相逢便是有缘,行走江湖,对朋友须热情相助,常常往来”的一片热忱邀请之情……

何见月坚决不愿麻烦,书生只好作罢,又扯着衣角,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小娘子,你暂在此等我片刻。”

顷刻,书生下楼,手中执了笺纸,郑重递到何见月手上“小娘子,我姓陆,在汴京也有些书画店铺生意,若是小娘子哪日到汴京游玩,定要来我处坐坐。”

何见月打开笺纸一看,这位陆公子以一笔极俊逸挺秀的字迹,写了个地址,想必就是汴京店铺了。

信函并未签名,在右下角画了棵挺拔秀丽的兰草,这兰草虽只寥寥几笔,但水平不俗,钉头鼠尾螳螂肚都是平常,难得的是一股清贵高华之气,跃然纸上。

信函虽小,拿在手中却沉甸甸的,何见月凝神一看,是以四角泥金隐罗纹的澄心堂纸写成。

唐尧臣曾盛赞此纸滑如春冰密如茧、触月敲冰滑有余,并非一般贩夫走卒可用【1】,何见月得何玺教诲,倒也认得,但此纸种种风雅之处,珍贵典故,她就不太清楚了。

看来这陆公子还挺有钱的……何见月随手收起信笺,告辞离开。

何见月踱回家里,心想这下黑衣人彻底断了线,倒是遂了师父的心愿。既然无缘,这条线索,暂时先搁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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