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身世初疑(中)

何见月拉一拉身上的衫子,坐在椅中,趁着师父还在外面叨叨,抓紧时间思考。

按理说,何玺定然是不想被她看到这匣子的,他若是想起这匣子不妥,定然就直接将匣子收起来了。

所以,如果有什么与她相关的记录,必定不是何玺那日早上特别取出的,而是被他本来就收藏在了其他地方。

何见月眼珠一转,听何玺还在院中叨叨魏王如何愚蠢,终于将卫鞅拱手送给了秦国的事,心想自己大概还有一二刻时间,便轻手轻脚,缓缓向何玺的卧房摸去。

做贼这件事,里面是有很大学问的。

聪明贼和笨贼之间,那就意味着成功和失败,天与地的截然不同。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师父这个小小的有鲤书院,不过才二进院落,前院中平时邻里人们聚集听书,旁边一间西次房做了讲学堂,是何玺给进学的蒙童们讲经义的地方,旁边一间耳房,是专为何见月所设。

后院就是何玺自己居住的地方,其中三间正房是卧室琴房,西厢房是何见月此刻所在的书房,东厢房便是那具浑天仪,以及各色破烂的容身之所了。

书院不大,仅旁边再有一小小厨房,再无其他。

嘿嘿,何见月心里想,自己每日在书院中,听书,帮师父收拾打点,哪有她不去的地方?

如果师父真的私藏起了一些字笺,不想被她发现,那最有可能的地点,当然就是师父的卧房之中。

她一个小娘子家,不会长时间在男子卧房中停留。

这只是其一,其二嘛,做贼的顺序,极为重要。

她被师父要求今天来帮忙收纳整理东西,那么她无论在东西厢房哪里出现,都是正常的。

所以,必须要先去师父的卧房里面搜索,万一卧室中没有,再出来到东西厢房慢慢寻找。

如果是在东西厢房里被师父抓了包,可以辩解自己在收拾东西。但若是在卧房中被抓了现行,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就算做贼,也要做个冰雪聪明的贼。

何玺不喜欢奢华繁复,卧室中仅有一床一凳一架一几案,水曲柳的床板极为简单朴素,连半点雕花也无,其余家具也是如此,一览无遗。

何见月先去把床头几本书一一翻过,中间没有夹带,又翻起榻上一衾素色被褥察看,还是没有。

几案上只有一些笔墨纸砚,何见月都仔仔细细的察看,连砚台也抠摸了半天有否夹层,居然都没有。

这怎么会呢……

何见月将目光投向了师父的床下,师父爱好庞杂,也懂机关之术。何见月想起话本子中描述的床下密道,不禁心跳快了二拍。

她今日身上穿得是件天水碧淡色罗裙,也顾不得了,床板与地面之间距离仅比一人宽不了多少,何见月便趴在地上,慢慢四脚并用的爬了进去,仔细在地面搜寻。

还是什么都没有……意料之外。

何见月沮丧地从床底爬了出来,头上一个简单螺子髻,鬓发散乱,几丝秀发已经凌乱飘了出来,清透罗衫沾了些尘土,颇为尴尬的站在当地愣神。

环顾室内,真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间,她茫然失措,好像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向本应有一盏灯塔的地方望去,却只看见无尽的黑暗。

她脑子里面一蹦一跳的聪明小人儿,突然撞上了透明的墙。头脑中思想如烟般散成一缕一缕,凝不成个固定的形状,这里竟然没有?那能在哪里?

正想做最后的挣扎努力,突然何玺声音自远远的院子里飘来“今日议论先到此处,大家可以散了。”

她一惊之下,拍拍身上的灰尘,随手整理了下鬓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溜回书房之中。

没过一盏茶时分,何玺便挥着折扇进门来了,上下打量了何见月两眼,展颜一笑“阿月,你今日头发有些乱,是不是在来我这里的路上,被大黄追赶了呀?”

何见月稍愣,好在她口角伶俐,反客为主“还不是你新收的破烂太多,可累死我了。”

她心中只想着,整个有鲤书院,我日日出入自如,比自己家中还要熟悉。若是师父藏过什么东西瞒着我,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我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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