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呼吸不稳，神色紧绷，显然被我言中了事实。”蒙面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楚靖仪的脚下，“要么你自行了断，要么把东西交出来。”
“公子……”碧月顿时惊叫出声，冷不防接到蒙面人的警告，不得已闭了嘴。
楚靖仪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手，把匕首抓在手里。她咬住下唇，瞥了眼刀锋，试探地问道：“你大费周章地将我掳来，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了断？”
“自然不是。”蒙面人脾气很好地向她解释，“但要你交出东西，你肯么？”
楚靖仪冷笑，她的确不肯。且不说东西已经交给了付怀信，便是在她身上，也只会随她去往地下。但这蒙面人的直白，却是让她刮目相看。
她紧紧握住刀柄，一时没猜到对方的目的。但手中的匕首已经举起来，月光照在尖刃上，反射出一束白光，趁着蒙面人被光照得眯眼时，她手腕一转，突然把尖刃对准了蒙面人的心口。
哐啷一声，碧月一把踢开她，匕首抛过空中，落下时，却正好插到她的手背上。鲜血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那一块地面。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碧月却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居然第一时间挡在了那堆血的前面，似乎比起露出自己的后背，不让蒙面人看到那堆血更重要一些。
楚靖仪当机立断地拔掉插在手背上的匕首，咬牙刺入碧月的身体。
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到空气中，门口守着的几名侍卫见到此番变故，二话不说就闯进来，先是一脚踹开楚靖仪，随后又把蒙面人抬起来，一眨眼就冲了出去。
楚靖仪被这变故惊了一惊，直到被侍卫粗鲁地夹在腋下，她才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去看那名被侍卫抱着离开的蒙面人。
可惜的是，夜晚太黑，她没能看个真切，却也没窥到对方有什么动静。
疑惑自心底滋生，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思，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啸声。那几个侍卫顿时如临大敌，连忙分成两队逃命。
楚靖仪一路颠簸着，被一名侍卫带着翻山越岭。身后有脚步声追赶而来，伴着耳边粗重急促的喘气声，她只感觉整个人被抛了出去，身子腾空而起又急速下坠，几乎可以预见落地后的缺胳膊少腿。
可等了一会儿，预想中触地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诧异地睁眼，月光下看见付怀信那微笑的脸，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被吓哭了？”付怀信动作小心地将她抱住，又指挥手下将现场处理干净，才带着她上马，“出来得匆忙，一时没准备马车，兴许要吃点骨头了……”
“我没事。谢谢大人。”楚靖仪收起复杂的思绪，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
淡淡的松木香仿佛一张网，将她整个人网在其中。她偷偷攥紧付怀信胸前的衣襟，绸缎的柔滑感带来一股奇异的触觉，似乎此刻的颠簸也不再那么疼痛。
但最终，付怀信还是让人找来了一辆马车，免去了她路上的颠簸之苦。
“后悔么？”付怀信手里拿着一瓶药，先是给她手背的伤口包扎好，又凑上前想要掀她的衣裳，嘴上同时道，“自从来到临川府后，不是进大牢，就是被追杀……”
“这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我不敢忘记。”楚靖仪避开他的手，又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拿过那瓶药，垂眸低语，“尚书大人日理万机，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好。”
付怀信不语，视线却变得炙热而玩味，楚靖仪当做没看到他的反应，往受伤的手臂和腿脚上抹了些药膏，心里却有了几分无奈。
小时候，父亲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尽管她问过很多次原因，但父亲从未细说过，反倒是为她准备了很多男孩的衣物，并教导她身为男子该有的处世之道。
如今，她可以肯定的是，知道她女子身份的就只有碧月和那名蒙面人。碧月已经死了，那名蒙面人却……
她略一思忖，便把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付怀信听了，忽然转动起手中的玉笛，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要问我，这名蒙面人是什么身份？”
楚靖仪：“对。不知付大人可否告知？”
“不能。”付怀信竖起手指抵在唇边，摇了摇头。
车帘被夜风吹得晃动起来，碎了一地的月光，星星点点的光辉洒在那张如玉面庞上，饶是楚靖仪如何心绪端正，此刻也不知不觉地沉沦在那如水眸光中，一时竟忘了接下来的话。
夜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她瑟缩了下，突然打了个喷嚏。正懊恼间，一只手却伸到了面前，白净手心里躺着一把红彤彤的物事儿，赫然便是——红辣椒！
“付大人，这是……”
“夜里出行，容易受凉。我听说，辣椒可以御寒……”
楚靖仪顿时傻了。
辣椒御寒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