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云记得第一次和赵晴见面时，她也说了同样的话。
那时候的沈灵云不过七八岁，生的粉雕玉琢的，穿着他娘给做的白色衣衫，走路一晃一晃的，像个瑶池里出来的小仙童。
那日刚好他的表弟卫舒出宫找他玩，沈灵云便答应了。两个小孩子偷偷跑出丞相府，往街上走去。却在半路听到墙里面有女人的打骂声和小女孩的哭声，两人很好奇。顺着旁边的树爬上去，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卫舒平日里有些懒散，疏于锻炼，好几次都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幸亏沈灵云在后面扶着，才勉强爬到树上，看清里面的情况。
墙里的女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女孩，躲在墙角边上，一口一口地咬着手里的馒头。女孩吃的很慢，咬一口要嚼上半天，等馒头嚼到没有东西再嚼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咽下去。
明明是很无聊的事情，沈灵云却看得津津有味。他突然也想尝尝她手里的馒头，是不是很好吃。
卫舒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有趣，可看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聊，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个柴房，周围堆满了木柴，柴房旁是一个残破的帐篷，里面有几块长木板拼成的床，上面堆放着一些被褥。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奴隶住的地方，而那个吃馒头的小姑娘，衣衫破烂，脚上连双鞋也没有，应该也是个小奴隶。
卫舒顿时有些厌烦，想离开这里，他转头扯了扯他表哥的衣服，想让他表哥跟他去别的地方。扯了几下，他表哥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看着那个小姑娘，眼里似乎还有些羡慕。
小孩子总是有数不完的疑问，卫舒学着他表哥往小奴隶的方向看去，就只看见又臭又脏小奴隶在小口小口的吃东西，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到，也没感觉出那小奴隶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表哥，她有什么好看的？”卫舒凑到沈灵云的耳边，轻轻的问。
沈灵云这才将视线从小奴隶的身上收回来，学着大人的样子转头对卫舒道，“一般人饿了，都是大口大口的吃，她却小口小口的吃，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能她怕没有水，噎到自己？”
沈灵云听到卫舒的回答，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起来。心想，他这个表弟的脑回路怎么跟别人不太一样？
然而，还没等沈灵云说出口。坐在墙根的姑娘听到声音，猛的抬起头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一口将手里的馒头吞下去，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
小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却不似其他闺阁中的姑娘一般柔弱，相反更多的是硬气。
“你管我们是谁？”卫舒见姑娘理他，突然来了兴致，低头看着地下的人。“我和我哥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你一个小奴隶管不着。”
小姑娘被人家喊小奴隶，突然就气起来，从墙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你才是小奴隶！你全家都是小奴隶……”小姑娘还想再说，却在看到沈灵云的那一刻噤了声。脸色转而有些微红，骂人的话也顿时没了下文。眼睛时不时地从沈灵云身上瞟过，却始终不敢直视沈灵云。
卫舒有些奇怪，刚想问她怎么了，小奴隶突然抬头看着沈灵云，清澈的眼睛，将树上的两人映在里面。
“你长得真好看。”
卫舒被那一眼看得魇住了，刚想跟他表哥说，这小奴隶小是小，好在长的眉清目秀，还挺好看的。下一秒就被小奴隶大言不惭的话，吓的脚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小奴隶的面前。
卫舒从小就是太子，锦衣玉食的养着，平日里一个磕伤碰伤，皇上和皇后都要心疼半天，他哪里受过这种痛？摔到地上，立马就扯着嗓子哭起来。
“哥……我好痛！哥，救救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一哭，小姑娘也慌了，眼睛睁的大大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却拼命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半点害怕。
“你……你……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爱哭的！”
卫舒本来就痛，听到小奴隶还嘲笑他，就更加忍不住了，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树上摔下来。
可惜还没等他哭完，一只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沈灵云刚从树上跳下来，这墙虽然不算高，但对沈灵云这样七八岁大的孩子来说，还是高的恐怖。索性沈灵云在跟习武，除了跳下来的时候，崴了下脚，其他倒也还好。
沈灵云跳下来之后，就急忙跑过去捂住了卫舒的嘴巴，一脸严肃的看着卫舒。
卫舒毕竟年纪小，看到他哥在旁边，心里顿时有了安慰，可身上还是疼得厉害，整个人止不住的啜泣。
“哥，我疼……她还笑我。”
卫舒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怒气的看向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面对卫舒的指责，将脸转到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疼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推你下来的。”
“哥……你看她，我要让父皇将她的……”卫舒还没有说完，又被沈灵云捂住了嘴。
沈灵云看了卫舒一眼，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卫舒不甘心的偏过头，没再说话。
“请问姑娘，这里可有出去的地方？”沈灵云转身看着小姑娘，小姑娘看到沈灵云粉雕玉琢的好看模样，顿时有些脸红，却也不肯轻易答应他。
围着沈灵云转了两圈，才缓缓的开口。“我当然知道哪里可以出去，只是你用什么来换？”
“你，你，你……”卫舒听到赵晴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哥，我们不要求她，我们自己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把我们关在里面！”
沈灵云并没有理卫舒，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姑娘想要什么？”
小姑娘听到沈灵云答应，眼睛狡黠的眨了眨，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小姑娘反问。
“金银玉器，奇珍异宝，只要你想要的我们都有，只有你这个小奴隶想不到的，就没有我们没有的。”卫舒朝小奴隶揶揄道，语气里是止不住的骄傲和不屑。
“那些东西是你有的，却不是我想要的。”小姑娘小归小，说起话来却是一板一眼的，她毫不在意的看了卫舒一眼。“况且我是问他要，又不是问你要，你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
沈灵云对于小姑娘的话，明显有些诧异，而后从心底却涌出一股他都没有察觉的欣喜。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就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