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已经打死了

可惜还是太迟了。

旁边侍卫冲过来要抬人,沈御离本能地避让了一下,铁条没能及时刺下去,昏迷中的绕林已发出了含混的声音:“杀、杀姓沈的……”

离得最近的侍卫脚一软险些跌下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大声向皇帝禀道:“陛下,这奴才说要杀姓沈的!”

皇帝哈地叫了一声:“要杀姓沈的?行,有志气!拖出去,凌迟处死!再查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一起杀了!还有——”

他看向沈御离。

“父皇!”沈御离重新俯伏下去,急得脸色愈发惨白:“父皇,这是个误会,请听儿臣一言!”

皇帝两边袖子一甩,坐得端正了些,脸上神情已转为冷厉。

沈御离藏起了袖中铁条,双臂贴地俯伏,急急道:“这狗奴才的确该死,儿臣不敢替他脱罪,但方才那句话实在不是侍卫所传的意思——这奴才说的是‘杀,姓沈的’,不是‘杀姓沈的’!”

有区别吗?皇帝依旧审视着他,看贼似的。

沈御离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目光诚挚:“这狗奴才一向没大没小,私下里常称儿臣为‘姓沈的’。昨天夜里我和他两个人在荒园遇见刺客,这奴才拼死冲杀以致脱力昏死过去,因此梦魇中还不忘呼唤儿臣杀刺客逃命。适才那句‘杀啊,姓沈的’就是这么回事,实在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意思!”

皇帝向前探了探身子,两手揪住胡子,眯起眼睛看他。

沈御离再次倾身俯伏,道:“请父皇明鉴:儿臣也是‘姓沈的’,这奴才若真对姓沈的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儿臣又怎会容他活到今日!”

皇帝哼地冷笑了一声:“这么说,你是要袒护他了?”

“不,”沈御离立刻否认,“今日确实是这奴才惹事,致使儿臣耽误了来给楚娘娘磕头。儿臣认为父皇处置得十分公允得当,并没有可以求情之处!”

说这话时,他又仰头看着皇帝,表情依旧是万分真诚。

皇帝很喜欢那句“公允得当”,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滚去磕头抬棺吧!”

沈御离低头应是,果然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起身就走。

这时那几个没来得及晕过去的皇子却紧张起来,有人抢着问:“你刚才说刺客——刺客在哪儿?死了没有?”

沈御离记不清这是哪个兄弟,便只客客气气地道:“刺客是在西北荒园那一带潜行的,身手很是了得。我和绕林并没能杀了他,反而被他打伤,实在惭愧。”

说话间,他顺便向人群中的五皇子沈钦看了一眼。

沈钦立刻跳了起来,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四哥,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刺客还好好的?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全体都很危险?”

沈御离低头答声“是”,然后自顾自地转身走到楚贵妃的灵前去跪下磕头,不再理会众人了。

沈钦急了,扑到皇帝跟前就开始哭:“父皇,父皇救救儿子啊!四哥和他的小太监都很能打的,连他们都被伤成这样,那刺客该有多吓人啊……父皇,您要想想办法啊!”

“哭什么哭,没出息!”皇帝黑脸,“有老子在,你怕什么?!”

沈钦忙抬起头来,拼命擦泪:“对对对,父皇英武盖世,有父皇在,儿子什么都不怕……父皇,这么说四哥和那个小太监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儿子斗胆求父皇开恩……”

“你是说朕处置错了?”皇帝语气一沉。

沈钦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儿子知道父皇处事公允,四哥的确该罚、那奴才也的确该死!但儿子还是想求父皇开开恩,毕竟四哥已经受了伤,那奴才更被刺客打得只剩半条命了!”

大皇子沈得嗣冷笑道:“连个刺客都对付不了,这种废物留下来做什么?”

沈钦猛转过身去,反唇相讥:“至少四哥和那奴才都敢跟刺客拼命!要是换了大哥你,只怕早吓得尿裤子了!你要是有父皇万分之一的本事,我们这些兄弟还有谁敢不服你!”

沈得嗣气得七窍生烟。

皇帝忽然哈哈一笑:“老五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沈钦忙堆起笑脸:“儿子说的原本就是实话!父皇风采一日胜过一日,儿子自然也就一日比一日说得好听了!”

这边说笑热闹,那边沈御离已经在灵前磕了几十个头。绕林更是早已被人拖出门去,不知送往何处了。

皇帝揪着胡子想了一想,威风凛凛地摆了摆手:“罢了,钦儿说得对!老四和那个奴才敢跟刺客拼命,也算是有朕当年十分之一的胆子了。朕今儿高兴,免罚了!”

沈御离只管磕头,对这边的嘈杂充耳不闻。太监过来传令叫他停下,他愣了一愣才露出喜色,忙又奔回皇帝面前磕头谢恩。

这时另一个小太监却急冲冲从外面跑回来,道:“陛下,不好了!那个奴才……那个奴才已经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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