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乍暖还寒连下了好几日的雨,秦蘅原打算清明前回广陵,想着到时还能跟着家里祭祖,可转眼已经过了清明,她还没能离开东都。
原先天好,到了要走的时候,秦蘅跟老太太请辞,老太太很是不舍,拉着又多过了几日。第二日就碰上了雨天,雨天道路泥泞,马车难行,索性她就又留了几天。
秦蘅归家心切,且她也到了摽梅之年。如今表哥有了叶霜,她那个谢家二哥哥也快成亲了,她留在东都半年多也没能有个上心的人,家里没有不急的。秦蘅的母亲也不大想让她离自己太远,但若说有喜欢的,留在东都也无妨,现下没有倒不如回广陵,广陵也有不少好人家,以秦家的财力势力也是随秦蘅挑的。
四月份府里的海棠花也开了,香气袭人,丝丝缕缕的从外头传进来。
秦蘅站在廊下看雨落在院子里的茶花树上,雨水浸润土壤带来土壤的腥味。
秦蘅抽动了下鼻子问身边的东篱:“舅妈说那船几时能走?”
如今东都局势越发的紧张,朝中动荡,皇帝与太后的势力皆蠢蠢欲动,林枫晚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未曾归过家了,北定关舅舅传来的家书也不大好。几方势力恐欲有大动作,再加上突厥一族朝见,如今东都人心惶惶,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太太才同意送秦蘅回广陵的。
清明前后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谢无暇索性定了船票让秦蘅走水路回去。
“夫人说,明日一早,约莫卯时末。”
“东西都点清楚了,别落了什么在这儿。”秦蘅盯着远处的茶花树出神,声音不自觉的竟带上了点忧伤,“也不知何时还会再来了。”
自丹兰他们走后,这几个月她都未曾再见到温易夕,但他的消息她略听到些。温易夕如今挑明了阵营,要去辅佐官家,那就是站在了太后的对立面。温易夕精于算计,且果决狠辣,太后多有忌惮,朝中也正因为这件事暗流涌动。
这些月来也无人再提她与温易夕的事,她也未曾再听到温易夕娶亲的事,或许是与形势有关,温易夕一心只扑在朝政之事上吧。
“行礼点好了就叫人装车吧。”秦蘅拿帕子掩在鼻子下轻轻擦了擦转身进了屋子。
终于是要离开了,这半年多她是真的有点累了。
第二日一早,谢无暇送秦蘅到码头,她还点了两个护卫护送秦蘅回去。老太太身体从清明以来一直不大好就没来送,只叫点翠备了好多东西带回广陵。
“你一路小心,回了家叫人写信给我,也代我像你母亲问好。”谢无暇拉着秦蘅的手叠在手心里,她轻拍着秦蘅的手背嘱咐道。
秦蘅乘坐的船是东都去广陵最早的一班,此时天才刚刚亮,码头上除了装卸货的工人,还没什么人。
“舅妈,我这就回了。”秦蘅拿帕子抹去谢无暇眼角的泪,逗笑着说,“待我寻了好人家,叫舅妈去观礼。”
“你啊你。”谢无暇点着秦蘅的额头。
远处船上已经在催着人上船,谢无暇不再多说,叫小厮快些装船:“你快上去吧,一路上小心。”
“舅妈,我走了。”秦蘅道别,扶着东篱的手上了甲板。
秦蘅站在甲板上眼见着船越行越远,岸边码头上的人越变越小,逐渐再也看不清她才回到船舱内。
船行驶半日,秦蘅用过午饭倚在床榻上拉着东篱翻花绳,算起时间此刻船快使出东都了。
秦蘅打着哈欠,眼皮越来越沉,东篱伺候她刚睡下,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将秦蘅又吵醒了。
秦蘅翻身叹了口气:“东篱,去瞧瞧怎么了。”
东篱推开门出去,过了阵回来,焦急的说:“船家说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秦蘅坐起来心中一惊。
“昨天夜里有人行刺官家未成,官家下令封城严查,船家不知水路封了,行到这儿才说水路封了。”
秦蘅船上外衣走到甲板上,甲板上官兵正在查人查货然后叫船掉头。
这是又走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