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蠢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君上也是你能去招惹的!”二姨母哭着指着丹兰骂,她爬跪到老太太面前哭道,“都怪我,怪我是个粗鄙农妇没将女儿教好!丹兰是个蠢的,就是罚她板子也轻老太君定要救救她!”
“你是客,我本就不便罚你,你母亲既开口了,你自去领板子吧。”老太太疲惫的看向丹兰开口,“既然他没处置你,又是特意吩咐将你送到我手上,想必也并未想要你性命,领了板子明日你自去道歉吧。”
丹兰心里恐惧,她害怕,要她自去道歉不如现在就杀了她,她是不敢再见温易夕了,他晚上看她的眼神仿佛是极寒的冬夜里冻屋檐上的冰锥,又冷又刺人得疼。
秦蘅扭过头不去看丹兰求助的眼神,自行礼先退出屋子。
屋外东篱从游廊那处点着灯过来,他们离院子远些东篱才开口。
“刚才在游廊那处的丫头是苍竹院的人,我趁小姐在屋子里的时候跟他们打听了丹兰。”
“他们说了什么?”秦蘅在灯会人挤人此刻疲惫极了,但还是稍提起些精神问。
“我听那两个丫头说,丹兰姑娘家里是不大好的,但因她有几分姿色,家里极疼她。她家所有的积蓄都拿来养这么一个姑娘,指望着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也能接济家里。听说她的一应吃穿用度可以赶上普通人家的小姐,她养的任性,院里的几个丫头这几日没少被她打骂。”东篱撇撇嘴。
秦蘅心下了然,难怪她那个二姨母穿着粗布衣,她的二姐姐却是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原是家里指望这个姑娘能飞黄腾达,然后带着整个家里都富足起来。
秦蘅想起来,他们刚来时谈及她的婚事,二姨母抱怨二姐姐还未议亲,怕是也动了借着林家的名声能觅得良婿的念头。只是这念头太过不切实际,林家结交的都是东都权贵,且林家是武将出身,宫中太后本就忌惮武将,当今是少有举子会与林家走得近,如何能找到能与丹兰议亲的人。
再之,老太太不爱管这些闲事,秦蘅的婚事是老太太现在唯一上心的,这些来打秋风的人,她是本着待客的礼对人和善,多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管。
当今的东都局势敏感,前线传回来的战报称战事吃紧,蛰伏许久的各派蠢蠢欲动。各家都小心翼翼的只管保自家在这场漩涡中生存下来,如今谁都怕因为什么不曾察觉的小是引火烧身。
丹兰此举如若不是林家与温家是世交,只怕现在丹兰一个女儿家就要被安上什么罪名被拉去做各派斗争的牺牲品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东篱就进来叫秦蘅。
秦蘅轻哼着,意识模糊的撒着娇,懒懒的以为是天大亮了东篱来叫她,她赖着不肯起床。
“小姐,丹兰姑娘来找你了。”东篱将还闭着眼的秦蘅扶起来,秦蘅像是丢了骨头一样,软软的靠在东篱身上,任由她给自己擦脸。
“快醒醒吧我的小姐,没得叫人看了笑话。”东篱瞧着秦蘅的半张着嘴眼睛睁不开的样子笑道。
秦蘅是真的很困,昨日去灯会人挤人的走起路来都费劲,她病刚好,昨日多动了些,今日就像是精气散光一样累得不行。
秦蘅哼哼唧唧的等东篱给她穿衣服她才清醒过来。
她捂着嘴打着哈欠挑了根簪子递给东篱,跟门外侯着的小丫头说:“快叫二姐姐进来,外头冷,莫要冻坏了身子。”
秦蘅是不大想见丹兰的。昨日她就没去接丹兰求助的视线,今日丹兰找上门她也不意外,只是她去就有用吗?温易夕现在看见她也头疼的很吧。再说,温易夕说想娶她,她当作笑话骂了他,后来又因她在翠玉轩说的胡话下了他面子,现在他要娶亲,要想永绝后患,只怕现在想杀她灭口的心都有了。
“蘅妹妹。”丹兰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走路姿势极为奇怪。
秦蘅示意门口的丫头去扶她。
“二姐姐快坐。”秦蘅招呼丫头给凳子上垫了棉垫,“二姐姐可用过早饭了?没用过就一起用吧。”
“蘅妹妹。”丹兰突然跪下来,眼泪涌着从眼眶里出来,瞬间将脸上打湿,“求妹妹救救我。”
秦蘅蹭的一下站起来,她慌张的去扶丹兰。她靠近才发现平日里精致的丹兰今日脸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上眼底青了一片,嘴唇干巴巴的起着皮。
通常女人的弱点就是他们可怕的同情心,无论是对动物还是对人,他们的同情心总是驱使着他们对弱势的一方放下戒备和奉献自己。秦蘅也逃不出自己可怕的同情心,且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此刻,她虽然知道她不该去见温易夕,但她还是心软了。
“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秦蘅抬住丹兰的胳膊将人往上提,可丹兰比秦蘅要壮实很多,她扶比起来,秦蘅冲着身边的丫头喊道,“还愣着,快来扶人。”
“妹妹救救我吧!”丹兰不肯起,她反手紧抓住秦蘅的胳膊逼得秦蘅不得不跟她对视。
“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秦蘅还是妥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