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点茶

温府就在开阳门内,温府对面就是封君府。两府一比温府竟比封君府守卫森严。

“我平日里都是一个人,这么大的宅子住着怪空旷的索性就住在家里。”温易夕见秦蘅疑惑解释道,“以后会搬到封君府的。”

是啊,封君府是只属于他和他娘子的家跟他们这些旁人有什么关系。

“走吧,父亲在里头等着呢。”

秦蘅被他的声音打断思绪回过神乖巧的点头。

温老太爷辞官之后跟老太太在院子里头种满了花花草草,一茬开败另一茬正开,整个院子四季如春。院子里一条溪流流过中央的亭子,亭子里温老太爷正和温老太太斗嘴,远远地就听见老太爷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看看你,你倒是轻点啊弄的到处都是。”

“我轻点儿了!”老太太放缓手里的动作,“你来,你来!”说着就要起身。

老太爷按住她的手陪笑道:“夫人来,夫人来,为夫不多嘴。”

秦蘅捂嘴轻笑,老太太和老太爷可比温易夕有趣多了,这么风趣的一对夫妻怎么会有这么冷淡且毫无乐趣的儿子。

“我也可以很风趣。”温易夕突然开口把秦蘅说的怔在原地。

什么嘛,她就这么好看穿?这人总是时不时的来一句直接说到她心里,再这样下去早晚要被他吓死。

“小蘅来啦,快来看看你温家外祖母点的茶。”老太爷被狠狠嫌弃一番,起身正好看见进来的二人。

“小蘅,你快帮我看看我。”温老太太搅着手里的茶筅,“改日我要同那帮老太太斗茶。”

建盏里的茶汤搅得乱溅,老太太干脆丢下手里的茶筅道:“小蘅最会点茶,小蘅来。”

秦蘅小时候在将军府无事就会点茶玩算得上是精通。她方才见老太太乱搅一通就知道她心急了。

秦蘅行礼道:“小蘅失礼了。”

说罢拿过一旁干净的建盏用茶勺盛了茶粉放入,再注入沸水,秦蘅拿起茶筅快速搅拌:“茶筅极为重要。《大观茶论》有云:‘茶筅,以竹老者为之。身欲厚重,筅欲疏动,本欲壮而未必眇。当如剑背,则击拂虽过而浮沫不生。’”

秦蘅放下手中的茶筅,茶汤颜色鲜白,茶沫浮于表面久久不散。

“点茶需戒骄戒躁,太过急躁反受乱。”秦蘅将茶盛出来道。

温家老太太拉过秦蘅的手左看看,右看看:“你这丫头真是乖巧伶俐点的一手好茶,跟你母亲小时候一样,一样的漂亮。”

“小蘅方才失礼了。”秦蘅轻声道。

“快别拘束,老太太我要得你这么个女儿也就不用操心了。”老太太说完撇了温易夕一眼跟下人吩咐,“快去通知厨房今日小蘅留下来用饭。”

温易夕从广陵回来就跟二老提过在广陵见着一姑娘,一见倾心,又说这姑娘是秦海洲的女儿,林家老太太宠爱的小姐。这下二老耐不住了,他们二老是看着秦蘅长大的都晓得秦蘅的品性。寿宴时温老太爷身体欠佳,老太太留下照顾,二人都没见着秦蘅,这下都急着要见见。

温老太爷插不上嘴在一旁一个劲儿的说:“好!好!”

温易夕见秦蘅脸上尴尬,他生怕母亲说漏了嘴,从老太太手里夺回秦蘅的手道:“母亲,我先带小蘅去后头看看。”

“去吧,多玩儿一会儿,午饭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好了,你们别着急出来。”老太太拍拍老太爷的肩膀,“诶呀,我儿长大了,不用我操心了。”

温府有一小湖,湖上建一两层楼阁,那楼阁就是温易夕的住处。

湖上有一长桥直通楼阁。

秦蘅跟在温易夕身后道:“小舅舅住在湖中央?”

“湖中央风景好,到了晚上从楼上能看见印在湖里的圆月。我一人住在这里,做什么事打扰不了别人,别人也打扰不了我。”桥上风大吹的温易夕衣摆飘舞。

“君上。”海平从楼里出来。“秦小姐!”见着身后的秦蘅一惊。

这一声让潮生也从楼里跑了出来,见着人又有些不知所措楞楞地憋了一句:“秦小姐,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他们永远也忘不了那包小饼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他们的小饼不仅一口没尝到还被温易夕没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被罚抄了两天两夜的书。

秦蘅一见二人:“海平,潮生,好久不见。”

海平道:“秦小姐,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

“海平,潮生,我看今日天气不错,书库里的旧书也好拿出来了。”被三个人丢在一旁的温易夕沉声道。

“属下领命。”二人脸色顿时变得生无可恋,又不好辩驳只得可怜兮兮的领命。

秦蘅抬头:今日天也不好啊,乌云密布的。

一楼整个作为一间书库。二楼里建了书房和寝室,要去书房得先经过寝室。

寝室的门开着,正对着门的是一面屏风,一张大床隐于其后。透过屏风还能隐约看见床上的被子凌乱想必是早起还没来得及收拾。秦蘅只瞥了一眼脑海中就闪过温易夕起床时睡眼惺忪,衣衫半挂,衣服里头无限美好的光景若隐若现的样子。

秦蘅一个激灵,怎么一遇到温易夕脑子里就是些东西,背地里看的那些书看来是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以后都没脸再见他了。

秦蘅脸直红到了耳根,低着头不知温易夕停下直直撞了上去。

温易夕伸手扶住秦蘅伸手揉揉她撞到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秦蘅支吾着摇头。

温易夕的手掌暖暖的带着属于他的体温,靠的近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秦蘅抽了抽鼻子想起之前看过的民间杂谈。书上说男人掌心的温度要比女人高很多,秦蘅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因为她之前也没觉得秀才的手有多暖,但是小舅舅的手掌好像是书上说的那么回事儿。

“小蘅你的脸怎么回事儿,都红到耳根了。”温易夕揉揉她的额头又把手放到她的脸上,“烫的厉害啊。”

路过寝室温易夕自然也是看到了里头的样子,他到不是有意要这样的,这小丫头胡思乱想猜的脸红成这样也是他没想到的。

秦蘅依旧支支吾吾。

这实在是难以启齿。

温易夕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小蘅这是想到什么了。”

“小舅舅误会,我能想到什么。”秦蘅心虚,尴尬的话锋一转,“小舅舅带我看看书房吧,都说海安君写得一手好字,小蘅也想看看。”

温易夕逗过就罢了,也不揪着不放顺着她的话应下。

书房摆设雅致,但书案上摆放着的笔墨纸砚杂乱,几张写过的宣纸摊在桌上,公文收在一旁摆的整齐,桌角还摆了一手炉。

温易夕皱眉,心里已经打算让潮生,海平两人永远待在书库里。

“今早起来批公文,本想去接你,但时辰尚早就又练了几张字,看来海平他们还没来的及收拾。”温易夕解释道。

不等温易夕上去收拾,秦蘅已经拿起桌上的宣纸。

几张纸上都是用遒劲的字体写的诗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小舅舅放宽心,像您这样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秦蘅猜这句诗大概是写给那天院子里的小姐的,她有些同情的安慰道。

温易夕无奈,这人怎么就爱乱猜,看着好好一姑娘怎么脑子里净是这些东西。

温易夕问:“我是怎样的人?”

“就是那种赏心悦目,看着就想让人厚颜无耻往上贴的人。”秦蘅答得漫不经心又拿起几张宣纸宣纸,宣纸底下露出一卷画轴。

秦蘅只瞧了一眼温易夕就迅速从她手中抽走藏在身后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还没画好。”

秦蘅又笑:“侄女懂了,小舅舅的丹青也绘的不错。”

秦蘅只见着画的一角,猜想估计是绘的活色生香图。原来人看来温文尔雅的君上也有这个爱好。

“你又懂了?看来你很懂本君嘛!”温易夕见她一副了然的样子心里直冒火,一个看着挺好的姑娘怎么脑子不太好,他只得拿出架子阴着脸吓唬吓她。

“小蘅真心觉得小舅舅丹青不错。”秦蘅识趣的转了语调严肃道。

秦蘅算是知道了,温易夕这个人就跟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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